她后悔了,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这句话是忽悠人的,至少她摇姯是不适用的。像个傀儡一样在苏玉珩身边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不能说话而已,她忍忍就可以习惯了。
她只能用上所有力气拍打木门,失声痛哭。
“摇姯!”苏玉珩将她抱进怀里不断喊着她的名字,使劲摇晃她的身体。
“快醒来,摇姯,快从梦中醒来。”
身上满是冷汗,她好似又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睁开眼看见熟悉的人满脸焦急,莫名的,心情大好。
她抱住苏玉珩失声痛哭,小嘴一张一合不住地再说些什么,无奈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那都是噩梦,不怕了。”他不知她想表达什么,只能自顾自安慰着。
她摇头,依旧在解释什么。
“你等等,我去拿纸笔。”苏玉珩说完就要下床。
她拖住他的衣角不让他走,渐渐也止住哭声,只是缩在他怀里暗自垂泪,在他大大的掌心里一直写着‘莫弃’二字。
搭在她肩头的大手越来越用力,突然,他将她放倒在床上,从旁边衣架上拿起外衣就往门外冲。
望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摇姯深深叹了口气,她知道,这场战役,她胜利了。
男子再归来,难得一次衣冠不整,脸上还残留了柴火的污渍,手里端了碗热气腾腾的药来。
“我们今天就治,不出半月我定能治好你!到时候你又能正常说话了。”男子将药小心喂进她嘴里,药苦涩得很,摇姯却眉头都不皱,一饮而尽。
脱去外衣,他身上依旧满是柴火和草药的味道。
他害怕身上的柴火味会刺激到她,让她想到今天的大火,连忙起身准备重新换件衣裳。
但她不介意,死死将苏玉珩抱住,在他右脸的伤疤上来回亲吻,最后扛不住困意,将头埋在浓郁的柴火味和草药味里沉沉睡了过去。
“我再也不会将你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滚烫的嘴唇在她的头顶印上一吻,“再也不会了,相信我。”
他想听她满怀欣喜亲口叫他相公,不得不承认,他终究对她还是自私不起来。
最近这几天苏玉珩常常发噩梦。
他被两个醉汉堵在房子里轻薄,但手无缚鸡之力,明明门外有人,但是他叫不声来。
有个女人在外说,这就是你毒哑我的报应,我不会救你的。
从噩梦中醒来,他盯着天花板良久,想起那时摇姯推开房门,用自己的生命将他救于水火之中。旁边女人抱住他的手臂,将脸贴在他的胸前,气息平稳,面相祥和。
他暗暗想,明天将药单改良了下,加些薄荷和甘草进去便没那么苦涩了,那个女人肯定会喜笑颜开对他献吻。
想着又进入了梦乡,这回不再是那个轮回的噩梦。
朝廷在山庄附近有个别院,说是别院,其实院子连接着河流,有一条分流是小溪。
段浮生闲来无事就喜欢在院子里住上几天,尤其爱在小溪中钓鱼。
小溪旁摆上个大石头,他穿着草鞋,一身蓑衣,就在小溪旁呆上一个下午。
这日还下了些小雨,水流有些湍急,苏玉珩在这里钓了老半天,都没什么收获。
他也不恼,嘴角一直带着浅笑。
直到一个浅黄白的身影出现在他身边,段浮生嘴角的笑容才落下。
第94章 温柔(改)
颜湮烟依旧冷着张脸,她瞧了眼段浮生衣角脏兮兮的泥土,又看了眼自己身上代表尊贵的素色浅黄白衣,双手环在胸前。
“段王爷客气了,臣女站着便好。”
他嘴角微微上扬,好似在浅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段浮生将钓竿拿起来,有条大鱼紧紧咬住饵料,他将鱼取下,随意抛进旁边的水篮里,幽幽道:“你看这鱼越大,偷吃饵料的本领就越高超,波浪都未起,鱼竿也未动。要不是我能听见水里的动静,岂不是被它占了个大便宜。”
颜湮烟听完后面色很不佳,她从衣袖里拿出块手绢,递给坐着的人:“老夫人衣柜里找到的,暗士特意挑了块久的,估摸着是她经常用的手绢。”
他眼睛微眯,饶有兴趣地接过来,放在鼻尖嗅了嗅:“果然有她的味道。”
说完小心折叠起来,塞到胸口的衣襟里。
“下次用盒子装着给我,都染上了些你的胭脂味。”
颜湮烟在心里骂了无数遍怪癖变态,但她忌惮他,不敢表现出分毫。
段浮生岂会不知她在想什么,他轻轻一笑,从水篮子里抓住那只大鱼,又丢进水中。
“这鱼虽聪明,还不是被我钓上来了,”他放下鱼竿,提起手边的水篮子,瞧也不瞧她,往前走。
“那条大鱼,我这是最后一次放它生路。你下次再敢贸然行事,我可不会替你善后了。”他大步往前走着,湖边的路因着下过雨的缘故更外泥泞,段浮生穿着木屐,将裤腿卷了几个边露出古铜色的脚踝,他好似浑然不知泥泞将他的脚打湿。
她小心翼翼追赶着他的脚步,但泥路实在不好走,还是将她的裙角溅起星星点点的泥土。
“要不是正好萧风路过,她就死了。”
颜湮烟不服气,她安排得滴水不漏,本来是天衣无缝的计划。
夏天就是如此反反复复,刚还是瓢泼大雨,如今放晴的天空,格外清香。
“萧风是我放他过去的。”段浮生冷冷一哼,如果可以,实在不想同她多说上一句话。
“段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你这不是在拆我的台嘛。”颜湮烟怒道:“我知道那个女人是你的师妹,但是你答应过我,会帮助我坐上那个位置的。”
段浮生冷笑:“尊上已经在重新查暗士那条线了,不久便会查到你。”相比于那些好骗的蠢女人而言,他更讨厌颜湮烟这样自恃清高认为自己聪明绝顶的蠢女人,“登基前他就查过一次,你知道那次暗士死了多少人吗,他放晗官一条生路,但绝不会放你一条生路。”
“如果不是你出手相救,那个女人都死了,他查到又如何,难道还能让人起死回生吗。”颜湮烟气势汹汹,她实在是气不过,好像所有人都在救那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而自己贵为天女,却沦落到低人一头的地步。
“她死了,不管是不是你杀的,你都得跟着死。”段浮生咬牙,“反而她好好活着,你才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
“尊上现如今和她形影不离,她不死,尊后怎么能轮到我!”她走快几步,拦住段浮生的去路,“你不在殿里是不清楚,我现在连尊上的面都见不着,更何况你比我更了解他,软硬不吃,我这天女的身份对他而言更是无用。”
“颜湮烟,你也知道自己只是有个天女的身份,但是没有天女的实质。”他将自己万年不变的笑脸收起来。
“你什么意思,”颜湮烟面上闪过一丝恼意,随即又恢复过来:“我本就是天女。”
“你可知道,那第三个预言,将会在苍狼教,由宋长老揭开。”他斜了她一眼,暗叹她毕竟太年轻,那张脸经不起时间的推敲,难怪苏玉珩看不上她。
“预言是什么!”颜湮烟突然有些焦急,她转过去看段浮生:“也是关于天女的吗?”
“预言是什么,除了宋长老谁都不知道。”段浮生轻笑,“你不是天女吗,你急什么。”
“什么时候预言会出来?”她诧异,甚至有点站立不安。
“我听说,你的血能治百病,并不是因为你是天女。而是你父亲从小为了将你培养成天女,便在你身上下了百毒,又治好了你,所以你的血才能治病。”段浮生又是一副嬉皮笑脸,好似在说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段王爷,口说无凭,”颜湮烟咬唇:“这天下只有我的血能治百病,你凭什么说我不是天女。”
“因为啊,”段浮生坐着,抬头看她,将她的慌乱尽收眼底:“天女的血根本就不能治百病。”
“你瞎说!”颜湮烟指着他大喊。
段浮生笑的更开心:“我有没有瞎说,过段时间你就知道,天女到底有什么特征。”
“父亲说我就是天女!”颜湮烟咬牙。
“你父亲还说,你一直都是为尊后的位置而生吧,”段浮生摇摇头:“真可怜,那个尊上他从来都没看上过你。”
“我不需要他看上我,我只要那个位置,”颜湮烟有些魔怔:“你答应过我,只要开阳派在尊上收付其他门派时能够鼎力相助,我以天女的名义支持苍狼教,你就有办法让我成为尊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