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媛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立起来了,而这个时候,她忽然决定出去看一看;她其实是个胆子很小的人,但这些天来的神经压迫却令她忍无可忍了起来。安媛本来打算叫醒萧琴,但是两个人出去的话,一定是要带上小孩子的,到时候要真出了什么事,恐怕不方便……更何况柳静他们就在楼下,要是自己真的有事,喊一声也就差不多了。
给自己又打了打气,安媛拿过衣架上的长睡袍披上,拉开了抽屉拿出手电筒,然后拧开了门把往外面走去。
外面很静,只有轻轻的乐声在流淌,安媛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所有可以打开的灯,光照得整个城堡亮堂堂的,但等她循着声音慢慢走上楼梯的时候,周遭的墙壁忽然都蜕皮一般的粉碎抖落了下来,灯闪烁了一阵,也全灭了,安媛猛然吸了一口气,恐惧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未知的黑暗,颤抖着手指打开了手电筒。
“……”安媛几乎要吓晕过去,因为当她打开手电筒的时候,一个双眼无瞳的女人就站在她面前,惨白的脸上满是水汽,好像在水里泡过一样,她用那双还流着鲜血的眼白直直对着安媛。
安媛紧紧攥住了手电筒,拼命的往前冲去,不管不顾的拼命跑上楼梯。她惊吓到至极的时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是嘴唇发白心脏狂跳。她跑得很快,觉得肾上腺素都飚了出来,等到舌头尝到湿润的咸味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眼泪流了满脸。
墙壁脱落的更迅猛了,安媛离音乐声也越来越近,这时连楼梯都开始腐朽枯败,有鲜血顺着地毯涌下了楼梯。安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单手捂住嘴,靠着扶手拼命往上跑,另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只是照着地,不敢再往前试探。
鲜血浸透了整条扶手,蔓延过安媛的足部,泛起一种恶心的腥甜气息,浓得令人作呕,安媛被熏得受不了,伸手擦了擦脸,竟满手都是血,几乎要崩溃的坐下来的时候……
顶楼到了。
安媛瘫坐在楼梯口,看见了尽头大开的房间,有一个男人在拉大提琴,他拉得很是专心致志,乐声低沉带些伤感,一时间安媛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哭了一会,觉得自己恐怕死定了,可等她后头一看,却发现什么鲜血,什么腐朽的楼梯,什么脱落的墙壁,都没有了。只剩下那个坐在房间里的男人,他是正面对着安媛的,安媛视力很好,虽然哭得视线有些模糊,但擦了擦眼睛之后还是看得非常清晰——是个大约二十几岁的成年男性。
这个男人坐在轮椅上,月光洒进了那间房间里,他正闭着眼睛,缓慢而轻柔的拉着大提琴。
安媛跌跌撞撞的扶着墙走过去,靠在门口看着他的时候,忽然觉得很累,很困,便直直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_(:з」∠)_这个真的是什么任务都有,所以恐怖片当当上场,不过我不会写恐怖小说,大家见谅啊=L=
不是每一个任务的开头都是谢苍视角-w-
☆、第三卷
“媛媛,媛媛你怎么样!!”
萧琴跑过来将趴卧在地上的安媛抱了起来,轻轻拍了一下她的面颊,又俯下身听了听她的心跳,方才安下心来,将她紧紧搂住,险些哭出声来:“你吓死我了。”
然然——那个小男孩安安静静的站在柳静身边,小手被他牵着,圆圆大大的眼睛里快要溢出眼泪来了,显然很是害怕。苏盈盈没有来,甚至还将叶晓笙缠住了,生怕他会出事,所以只有然然跟柳静来帮萧琴找安媛。
“你们带来了这个孩子?”
低沉的男音突兀在背后出现,三人都吓了一跳,然然的眼泪收势不住,偏头将脸埋在柳静大腿附近处,不敢往后看。柳静沉着脸抱起了孩子,转身看着这位莫名现身的男性,悄悄退后了两步;萧琴也将昏迷的安媛架了起来,谨慎的慢慢移动到柳静身边。
这名陌生男性似乎腿脚不便,坐在一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头轮椅上,但他的容貌极为端严,神态也分外礼貌温和,双手相交搁在膝头,在这诡异的气氛下竟毫不显得突兀。
“是两个人贩子。”萧琴警惕的看着他,“媛媛怎么了?你又是谁?”
“她睡着了,别担心。”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好脾气的笑了笑,“我叫谢苍,是这栋城堡的幽灵。”
柳静沉下了声音:“幽灵?就是你把我们锁在这里的?”萧琴看了看他,然后什么也没说,又偏过头去拍安媛的脸颊了。
谢苍摇了摇头:“那是怨灵,而且她也不靠这座城堡锁住你们,是你们自己不愿意醒过来而已。”他轻轻抚摸了一下左手食指上的银戒,“恐怕我帮不了你们什么,因为你们实在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这次的任务是杀鬼,或者杀了这个孩子。
怨灵的怨念实在是太强了,但她作为一位女性,甚至于母亲,却对孩子抱有太强的执念。一旦这个孩子被她污染成鬼婴,她就可以挣脱开这座城堡的拘束,扩大范围去污染其他地方,而且就好像咒怨一样,是无解的死局。
本来这个孩子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进入这座城堡的,只要他不在,这些年轻人只会在睡梦中死去,化作城堡庭院里的化肥。然后有试胆或是无意间走入此处的人再重新经历一遍,直到正义人士的到来,将这座城堡重新回归安宁。
比起杀了媒介,谢苍对杀鬼更有兴趣。
孩子总是无辜的,他们懵懂的降生于世,极易受到外界的侵害。而且怨灵虽对孩子还存有唯一的善念,但是她扭曲的爱意跟变态的占有欲,使得她对待孩子的态度非常微妙,她既疼爱孩子,也很容易伤害到孩子。毕竟无论什么,疯狂的迷恋与执着,都很容易造成不幸。
“想活下去,就醒过来吧。当这个孩子消失的时候,你们就再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谢苍温和的看了看然然,然后转动轮椅淹没在了黑暗之中。
倒不是说故意不救这些人,他虽然生性寡淡,却并不藐视生命,只是如今的他,也不过是一组数据。这些人眼中的华美城堡,秀丽风景;在他眼中却是残垣断壁,血迹斑斑,腐朽枯败至极。
他对这些东西有些天生性的抵触,虽算不上怕,却也委实有些发毛。其实本也可以换个方式,但菊花系统的程序似乎受到了攻击,导致他提前传送了过来,现在虽然有身体,却也不过是数据组成的虚体,还被困在了任务地点之中无法离开,所以谢苍说自己是这座城堡的幽灵,倒也不算撒谎。
谢苍既无法触碰到任何人,也无法被任何人碰触,而怨灵则不知晓他的存在,毕竟对于怨灵而言,他就好像是桌子木头一样,是个死物,一点波动也无。与她那样的死去相比,是有很大偏差的。
之后谢苍都只是静观其变,但对于他来说,整日在血腥诡异的破败城堡里来来去去实在是太叫人心情压抑了,好在这样的时间没有维持多久,就因为苏盈盈的死亡而结束了。
当时谢苍正在城堡荒废的花园里看月亮,猛然听见了女孩子的尖锐叫声便前往现场了,但他抵达的时候,只看见了地板上鲜血横流的苏盈盈。
这个曾经美丽年轻的女孩子此刻鲜血淋漓,□□出来的任何一处部分都是皮肉翻卷而出,甚至露出了最内层森森的白骨,她的眼睛无神的睁着,面容上已经没有哪怕一块好皮肉了,嘴角却似乎非常满足的上扬微笑着,但也因为嘴角割开的狠辣血痕而变成一张突兀的小丑笑脸。
柳静与叶晓笙这样的熟人伤心自然不必再说,连之前与苏盈盈颇有争执的萧琴与安媛也不禁流下泪来。生命总是珍贵的,一旦逝去,就永不重来,因此死亡便显得尤为可怖起来,虽然说每个人都总有一日要死的,但年轻的生命逝去,总是令人难过的。
人这一生会经历许多风景,即便死去,也该是毫无遗憾,且美丽从容的。而不是如苏盈盈一样,在这芳华时刻,被夺去了自己最美好的东西,在这污秽肮脏的残垣断壁中,如此苍白而丑陋的死去。
而因苏盈盈的死亡,城堡也开始蜕变,从深沉优雅的古堡,渐渐蜕变成古老可怕的鬼堡。萧琴劝着胆小的安媛离开了这个房间,女孩子抱紧怀中熟睡的然然,沉默的站在门外的走廊上,神色有些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