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为了从邪单手中夺回诗静,几乎耗尽了所有的人脉,醉吟先生与邪单交好,苏留仙自然是站在邪单那一边,这便给我添了许多麻烦。好在正邪不两立,我稍加挑拨,说是与魔教交好的邪单夺去了我的发妻,自然有受过我恩惠的正道人士义愤填膺,之后正道魔教皆是元气大伤,我也得到了诗静。
其中过程虽然困难,却不及我与诗静不得一见的苦楚,虽惋惜于那些死去的正道之中也有我欣赏的侠士,但这些与诗静一比,便不值一提了。而朱筱筱的父亲也是因为这件事而身受重伤,武功全废,大抵对于朱筱筱而言,我与她杀父仇人也并无什么区别了。
“你……你就是邪医安云褚?”朱筱筱几乎要落下泪来了,她退后了两步,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就是你骗了我爹爹……害了他?”
我想了想邪医这两个字,只觉得无聊,以往是妙手神医,现下是邪医,这些代号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这件事若朱筱筱不提,我也要将它封于尘缘往事了,这是现任武林盟主杨凌天给我的外号了,他是诗静收养的孩子,若没有必要,我绝不愿意与他为难,但他却非要与邪单混在一块,实在令人生厌。正邪两派元气大伤之后,杨凌天出来主持公道,只说所有人都被我骗了,是我造成了这么多的无辜伤亡。
他年轻气盛,我自然不想与他计较,毕竟诗静已经回来陪我,我又与孩子置什么气呢?
朱筱筱见我不语,忽是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急切说道:“安哥哥,你一定是被人误会了对吗?你明明救了我,我是绝不信你是他们口中的坏人的,你与我一同出去,我一定会为你澄清的。杨大哥他……杨大哥他一定是被坏人蒙蔽了,才那样说的。”我冷笑着看她年轻的面孔,只觉得她是这般愚蠢与可怜,轻易许下自己根本做不到的诺言,从不考虑他人是否需要这种善意。
我怜悯的看着朱筱筱,简直想往她脑子上扎几针,叫她好好清醒清醒。
我这人虽不算是个好人,但绝不自以为是,来我这儿求医的人,若是想死,我绝不叫他们活着出去;若是想活,我也绝不叫他们死在飞烟谷。与这愚昧无知的女人比起来,可见我不知心肠善良了多少倍,我至多叫人身体受些痛苦,却不像这个女人,总轻易给别人希望与善意,待时日一过,恐怕就迫不及待的忘了。
其实我只觉得朱筱筱聒噪,可毕竟救了她,便并不大想伤她性命,刚准备让她离开的时候,却未料朱筱筱又说了这么一句话。
“安哥哥……你夫人,其实是邪单先生的妻子对吗?”她小声的说,“邪单先生很可怜,他每天都在思念他的妻子,你让邪夫人入土为安,让邪单先生带回大漠去好吗?你是一个好人,他们是误会了,所以你把邪夫人还回去好么?这样的话,大家一定都会知道自己错了,跟你道歉的。”
“安夫人。”我后悔了刚刚的想法,我应该杀了……不,我应该将朱筱筱制成药人,折磨到我心头火消,才放干了她的血,将她一刀刀剐成骨架,做药童认识人骨的“书籍”。
“什么?”朱筱筱疑惑的说。
“诗静只会是安夫人。”我寒声说道,“滚出去。”
朱筱筱惊慌的退后了一步,看着我变得十分冷漠的脸,似乎被吓到了。还没等我再次失去耐心,她便痛哭着跑出去了。
我本不想在诗静面前动怒,但朱筱筱实在令人厌恶,我平生从未见过这驽钝蠢笨的女人,自以为是,任性妄为。若非她父亲对我还算有恩,这里又是诗静的闺房……我一定要叫朱筱筱做花海的化肥。
诗静……
我枕在诗静的腹部上,轻轻的揽着她,只觉得心头一阵剧痛。
你永远是邪单的妻子……
外人如此认为,你亦如是,为什么你永远都不能够是安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算是交代了大部分的后续,不过第一人称可能有点不顺,我给你们理一下好了
杨凌天成为了武林盟主,憎恨安云褚,因为前任武林盟主而对朱筱筱十分厌烦;邪单留在中原,时刻等待夺回妻子尸身,打算带谢诗静的尸骨去大漠;阿瑟回归苗疆;苍寒依旧是杀手;苏留仙因为与正道对抗,魔教元气大伤,最近在隐匿,但因为跟醉吟先生在一起所以非常幸福。
_(:з」∠)_朱筱筱主线全部被破坏。
顺便不要认为朱筱筱蛇精病,她只是做了她那个时候那个身份时候想要表达的东西。
☆、第三卷
安媛抱紧了怀里放声大哭的孩子,轻轻的安抚着他。
萧琴挡在她身前,遮住了那满地的残尸断肢,面色也很是有些难看。苏盈盈干脆在旁边呕吐起来;柳静与叶晓笙脸色虽然不佳,但也还好。
“这个孩子,你们要照看着吗?还是给我们来带。”柳静的脸色虽然不佳,却还能够顺利沟通。
但他话音刚落,苏盈盈就尖声嘶叫起来:“不要!绝对不要!我不要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但当柳静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之后,便又扭曲了脸庞,死死抓住叶晓笙的胳膊,“表哥……表哥!你也看见了,那两个人都是因为这个孩子才死的,咱们不要带着他好不好!”
安媛从萧琴身后探出头来回了句嘴:“放在你手里我还不放心呢。”苏盈盈气得脸都要变形了,安媛哼了一声,才微微一笑,对柳静说,“柳大哥,你不用担心了,你跟叶子好好照顾那个心灵脆弱的表妹去吧,孩子就让我跟阿琴照看着吧。”
柳静虽然因为苏盈盈的举动有些面色不善,但对安媛却很是和气:“那好,我跟阿笙就在二楼,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喊我们。如果小孩子出了事……”
“出了事就自己解决!不要来找我表哥。”苏盈盈在背后尖声叫到。
“苏盈盈!”柳静动怒了,“你既然没有必要说话,就闭嘴!”
苏盈盈尖锐着声音回道:“你是我什么人!我表哥都没说什么,你要去送死,就自己跟那两个疯女人一起去啊!不要连累我们!”
“盈盈!”叶晓笙的面上一沉,喝斥她道,“住嘴!”他上前一步紧紧握住柳静的手,怒视了苏盈盈一眼,又转回来对安媛跟萧琴道歉,“不好意思,盈盈她最近憋的太厉害了,不是故意说你们的,请不要介意。如果出了事,不必客气,我跟阿静肯定随叫随到。”
叶晓笙看起来非常诚恳,安媛硬生生将那句‘就你表妹那德性我可不敢找你’吞下肚去,只是点点头道:“好……好的,一旦出事我就喊你们。”
不过安媛说了会儿话,却发现叶晓笙紧紧握着柳静的手,到现在都没放开,柳静倒并非不想挣扎,而是抽了一会,没抽出来,脸颊红红的装作若无其事。她虽然觉得古怪,却并不在意,抱着怀里已经哭累了睡着的小孩子拉着萧琴,跟叶晓笙与柳静打了招呼后,回楼上去了。
其实与其说觉得痛苦,不如说已经麻木,当初十八个人,到如今剩下八个……刚刚还死了两个,只剩下六个人了。他们在这儿也呆了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的时间却好像是一万年一样难熬,虽然食物无忧,居住的地方还是豪华的城堡,可是死亡的逼近,就仿佛悬挂头顶的尖刀一样可怖,叫人害怕。
从他们进入这座城堡开始,就无法再出去,所有的大门与窗户都封闭起来,通向庭院的道路尽头被高墙厚厚封堵,而自从前不久有名女士把自己淹死在那装饰性的水池子里之后,所有人也不敢再去庭院里了。
……
夜渐渐深了,安媛抱着小孩子睡得正熟,忽然只听见一声响动,猛然睁开了眼睛,便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安媛擦了擦满头的冷汗,小孩子枕在她的胸脯处,含着手指轻轻呢喃了几声,转了开来,滚进睡在另一边的萧琴怀里。安媛看了看他们俩,长长的呼出气来,打开了床头柜单边的灯光,偏开了一下,免得惊醒萧琴,然后才下了床拿起已经凉透的牛奶来喝。
冰冷的液体沁入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安媛冷得打了个寒颤,正要准备回床上继续睡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阵浑厚低沉的乐声,那乐声很轻,仿佛一不留神,就会消失一般。
漆黑的夜晚,飘忽的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