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是个侯府夫人,顾氏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是把天捅出个窟窿的大事,她得想办法解决,不然这个侯府夫人她也不用当了。
顾氏穿好衣服之后,便压下那种恶心感问那男人:“你是这船上的船夫?”
男人沉默的点点头。
顾氏脑袋沉沉,暂且不去深想她昨日是怎么和这男人滚到一张床上的。
她只抓着眼前的重点再问那男人,“做船夫很辛苦吧?”
男人再次沉默的点了点头。
难道是个哑巴?
哑巴好啊,哑巴更不会到处乱说。顾氏这回更放下些心来。
但她刚刚的问话也不是为了关怀这男人,而是给了他一个选择的机会。
“我给你一笔钱,多到你这辈子不用再做船夫,可以舒舒服服的安享你的后半生。前提是你拿着这笔钱离开,此生不要踏足江州和平京这两个地方。而且昨晚之事不许再和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说。”
顾氏说完了这番话,便看到那男人挑起黯淡无光的眼睛看着她,好似在求证她话里的真实性。
顾氏轻笑,指了指自己身上上好的衣裳料子,又指了指因为头发散落而掉落在地上的赤金镶宝石的簪子,“你看我像拿不出这笔钱的人吗?”
男子点了点头,顾氏猜测他是默认了自己提出的交易。
她昨晚一夜未归,想着也该拾掇一番回府去了,再让杜妈妈来这里打发这叫花子。
这时她又突然想起了刚刚在船舱外头的冬青,以及她刚刚对这叫花子说的话:此事不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冬青只是她利用来对付苏绾那小蹄子的,算不上亲信可靠,留着这在场的第三人,不就相当于祸患无穷吗?叫花子连她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但冬青可是府上买来的丫鬟。
顾氏垂下眼眸,掩住眼底生起的那股让人生寒的恶意。
“你先把我送到岸边,我回去之后让人把银子给你送过来。虽然我们不是夫妻,可千年缘分才共枕眠,所以我说的话你要记得。”
男人再次点点头,起身去摇船了。
顾氏则起身走到船舱外,看到冬青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于是她抽了帕子出来开始哀恸,“一场生辰宴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哪里还有脸活了。”说着便要往那凤湖里头跳。
冬青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扯住顾氏,“夫人您不要想不开啊,这事不会有人知道的。”
两人在船边拉扯起来,顾氏左右看了一眼,湖面上平静无波,连只飞过的苍蝇都没有。她暗暗伸出手一推,冬青一个趔趄便扑通一声掉入了湖中。
谁会深究一个丫鬟是不是真的失足掉入了湖中呢?
“救……”冬青这一张口喊救命,冰冷的湖水灌入口中,哪还有机会再发声。
在胸腔有大量的水涌入让她不能呼吸,失去意识的最后瞬间,冬青想的是如果她不替夫人算计四姑娘,是不是就不会有此时的下场了?她贪那些银子到底有什么用,想如今也是没命花了。
顾氏以为该封口的封口了,该灭口的灭口了,她当无后顾之忧。可一转身,身后竟有条船无声的靠近,而那甲板上站着之人,正是苏大将军。
顾氏惊得掉了手上的帕子,飘飘荡荡落在了湖面之上。而顾氏的心情也跟这帕子似的,不上不下。
刚刚船舱正好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没有看到有船驶过来,但苏天崇的视线被遮挡了吗?他看见她亲手把冬青推下去了吗?
顾氏也是第一次杀人,就在她慌乱而没回过神的功夫,苏天崇的船已经靠近了,他三步两步的跳上了甲板,并没有让随从小厮跟过来。
“夫……夫君!”顾氏强压下心中的惊恐,颤颤巍巍的迎上前去。
“出息了!竟然夜不归家!”苏天崇咬着牙,目光如刀子般落在顾氏的身上。
顾氏强咬牙解释:“妾身昨日喝……”
还没等顾氏解释完,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脸上,打得顾氏身子一歪摔出老远。不但眼冒金星,就连半张脸都麻掉了。
顾氏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子,就听苏天崇道:“娼-妇!”
顾氏想爬起来解释,就看苏天崇大步迈过来,一脚就蹬在了她的肩膀上。苏天崇力大,顾氏肩膀脱臼,疼得眼泪直流。
嫁到苏家这么多年,顾氏还是第一次被他打,此时也不由委屈得来了脾气,“大将军怎的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
“不分青红皂白?”苏天崇哼了声:“用不用给你拿个镜子来照照这荡-妇样。”
听了这话顾氏慌了,这才想起来她此时形容凌乱还没来得及整理。更何况她还没有看到此时脖颈上留下的红痕。
“夫君,昨日妾身真的只是喝……”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苏天崇的目光越过头顶落在了她身后。
顾氏心里一颤,扭过头去果然就看见了站在那里的船夫。她此时也只能侥幸他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只是顾氏这丝侥幸刚浮起,就生生被一盆冷水熄灭。
就见那船夫扑通一声跪在苏天崇的面前,一边磕头一边对着他道:“官人饶命!官人饶命啊!小的若是知道这是您的夫人,怎么都不敢和她做一夜的露水夫妻啊!”
他会说话?顾氏只觉得有一道惊雷在头顶炸裂开来!
“小的一时把持不住是该死,但夫人她实在不该把衣服都扒光了引-诱一个鳏夫啊!”
“你胡说!”
“夫人说她夫君宠小妾亏待了她,她已经很久都没有享受过床笫之欢了。”
“你……他胡说!”顾氏知道她不会说这样的话,可是谁能证明呢,冬青一定听见她没说,冬青呢?
顾氏看向湖中,可是哪里还有什么冬青的身影。她急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苏绾一直派人打听着正院的消息,听说苏大将军带着顾氏回来了,便连忙带着春桃和夏桃往外迎去。正好在垂花门前,她看到了被抬着进来的顾氏。
苏绾扑上前去摇晃着顾氏的胳膊,“母亲,您这是怎么了?您快醒醒啊,您不要吓绾儿!”她这一扯,把顾氏的衣领都扯了下来,看到那脖颈上暧-昧斑驳的痕迹。
成了!苏绾轻笑,事情按照她计划的最好方向发展了。
顾氏被她这用力一摇,倒真是睁开了眼。眼前的小姑娘精神十足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并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看着狼狈的她。
一切都计划得□□无缝,为什么事情最后会发展成这样?未来能带给她大笔银子的商船还有吗?
顾氏的脑海突然闪现出昨晚的一幕又一幕,继而似有火花炸裂,她的眼前明而又暗,不相信自己有可能被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给耍了。她只能逃避式的再次晕了过去。
*
樊府。
樊离此时正坐在莲池边,他手里捏着鱼食漫不经心的喂锦鲤。
小白狐团雪想要蹿到他肩头站着,但感觉他心情好似很烦躁,便呜咽了两声只敢窝在他脚边。
此时樊晔走了过来,一直等到他把手里的鱼食都投进莲池里,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让她们回来吧,属下保证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
樊晔口中的她们,指的自然是樊少夫人韩氏和丫鬟茯苓。她们已经在湖上飘荡了三天,而且船上没有食物没有水,据说两人已经开始喝湖水了。
樊晔知道,这次韩氏是触了樊离的逆鳞。
他的心绪很是复杂,一方面是因为韩氏做出的这等荒唐事。如不是樊离事先洞察早有准备,后果不堪设想。他这次真的是疏忽了。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樊离。那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是不是已经成为了他的软肋呢?这对于一个要成就帝王业且前路艰险的人来说可不算是件好事。
正思索着,樊晔就见樊离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去放人了。
樊晔躬身退下,他想也许只是自己的猜测,毕竟那小姑娘就要回京了,而且不久之位侯府应该会给她找门亲事。
虽然樊离也马上就会回去,但是那个时候他会有全新的身份,他和那小姑娘之间会重新变成陌生人,没有再接触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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