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爷心一慌,急忙辩解,“我入了村子,正好遇到村民,是他带着我过去的。”
“这样啊。”宋筱转头看向冯员外,“你认得楚家二姑爷么?”
冯员外:“不认得。”
“那你家护院守卫直接让他进府了?”
“老夫不认得楚家这位二姑爷,却认得他的镖师服,总要给楚家一个面子。”
宋筱又笑笑,“二姑爷的镖师服你认得,为何大姑爷的镖师服你就不认得了?”
冯员外一愣,随即说道:“老人自是认得,可楚家大姑爷没来过我府上。也不曾听家丁通报,莫不是走错人家了?”
冯员外一赖到底,面不红心不跳。
楚老爷冷声:“跟人随意一打听,就该知道你家位置,再傻的人都不可能走错!”
冯员外反驳:“那又如何?老夫安安分分,好像没什么私事可提供给诸位的。”
“嗯,我没让你提供什么。”宋筱看向二姑爷,“刚刚大姑爷和我说了一些对你不利的话,我自然不信,他说他为了自保愿意把你的恶行抖出来,刚刚他返回楚府取证据去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二姑爷懵了,四周望望,大姑爷的确不在,难道真要出卖自己?
正在他心思百转之际,宋筱瞥了一眼密林,“大姑爷这种两面三刀的人,不值得你替他遮掩什么。”
二姑爷一恼,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此时正好大姑爷从密林走出来,二姑爷上前蹲在宋筱面前,指着大姑爷就骂:“你们是不知道这个卑鄙小人,他仗着楚府大姑爷的身份无恶不作,上个月还当街调戏妇人,对方丈夫上门叫骂,他把那男人一脚踹翻,那人当场吐血。”
大姑爷有些傻愣,宋筱偏头问他:“二姑爷说你调戏妇人,蓄意伤人,你承认么?”
“莫要听他胡诌,我那都是给他背黑锅,是他看上那家婆娘,让我出面帮他牵线,他有一碗酒,最多分给我一口。”
“你简直不是人,枉我把你当兄弟!”二姑爷破罐子破摔。
“你特么发什么神经,老子惹你了么,你就把我兜出来,好啊,是你逼我的!你和冯家关系匪浅,冯家经常给你送女人和金子,就是为了让跟你一同吞了货物!”
宋筱抬头,“你让我凭什么信你,而不信二姑爷?”
二姑爷一听这话,再联系大姑爷是从密林走出来的,才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一个劲儿给大姑爷使眼色。
却听大姑爷道:“我有他和冯家往来的证据,根本没有山贼,是他故意丢镖,这些年他不断怂恿我跟他一起榨取楚家资产,我怕出事就留了一手。”
“五十步笑百步!”宋筱起身对楚老爷子道:“接下来就看老爷子要如何处理了。”
楚老爷子那个气啊,指挥家丁,“把他们带回镖局,老夫要仔细盘问!”
两个姑爷哭喊,“爹,小婿知错了!”
冯家主大怒,“凭什么抓我?!”
楚老爷子哼道:“不止抓你,还要抓你去衙门!”
宋筱走到楚老爷子面前,“您的生意太大,就给了他们可趁之机,即便您把镖局的全部事宜交给他们处理,他们还是贪得无厌,想榨取更多,对于这种人,建议您送他们去衙门,不可姑息。”
“老夫明白。”
之后几天,案件被侦破,作恶的人家被官府抓获。
而宋筱不知道的事,这户人家的家主是逸王府侍女乌瑟的父亲,此事被乌瑟得知后,乌瑟记了宋筱一笔账。
乌瑟此人,有恩未必还,有仇必报。
第6章
之后,张亦棠又带着宋筱去往临州姜府,为丞相夫人姜氏的父亲贺寿。
由于丞相宋期为此地堤坝问题颇为费心,张亦棠打算先去查看一番。
他们租用了一处民宅,宋筱端着一盆洗好的水果走进来,放在茶水桌上,笑道:“五哥哥尝一尝。”
张亦棠拿起一个圆滚滚的苹果,咔嚓咬了一口,皱皱眉头,放下了。
她用刀片削了一个苹果,切成块放进碗里,递给他,“五哥哥再尝尝。”
张亦棠拿书的手一抖,被她喊的头皮发麻,“放在那儿吧。”
“五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去姜府?”
“明日。”张亦棠没抬头,翻着堤坝图纸,“已经很晚了,去安寝吧。”
“你还没休息呢,我也不想回屋。”
张亦棠不再言语,宋筱瞄一眼他手中图纸,凑上前提醒,“你应该有些做长者的自觉性。”
“……嗯?”张亦棠放下书卷,抬起眼帘,“你想学土筑?”
宋筱所掌握的技能多半都是张亦棠亲自教授的。
宋筱点头如捣蒜,“你教不教?”
张亦棠允诺,“等回去后再教你不迟。”
宋筱抛出果核,落入渣篓,随即趴在桌子上,张亦棠抬头捏眉心,发觉她比以前缠人,是因为出门在外,无伴儿了吧?
“困了?”
缺觉的宋姑娘双手托腮,耷拉眼皮,“不困啊,我是夜猫子。”
一看就是困迷糊了,张亦棠哑然失笑,她窈窕灵气,这会儿窝在桌边,粉扑扑软趴趴的。
张亦棠心快柔化了,恨不能把世间最好的一起捧给她,“回房吧,得空我会教你看图纸。”
“五哥哥吃完苹果,我再去睡。”
张亦棠睨一大碗苹果,捻起竹签叉了一块送入口中,香脆多汁。
“好吃不?”宋筱眼皮越来越重,迷迷糊糊询问。
“嗯。”张亦棠吃了几块,放下竹签,转头之际,宋筱砰地倒在他肩上睡了过去。
“……筱儿?”张亦棠抬手轻轻推,对方没反应。
张亦棠摇摇头,刚要叫女暗卫进来送她回房,想了想,竟守着她过了半个时辰,也不见她有醒来的迹象,推了推依然沉睡。
有些无奈,张亦棠只能亲力亲为,一只手臂穿过她腋下,另一只手臂勾住她腿弯,轻轻一提,女孩落入一方温暖的怀抱。
睡梦中的女孩很喜欢这股干净的气息,小脸蹭了蹭他的衣衫,呢喃一句,“老五。”
含糊的话让男人怔然……
翌日,张亦棠去往府衙,出示了宋期的信物,要求查看当初建坝时留下的图纸。负责此项工程的官员抱着一摞图本和资料来找张亦棠探讨。
张亦棠审阅一遍,认真道:“大坝建在最湍急的截面,受到的冲击力极大,若是大坝的基础做的不牢靠,特大洪水爆发之际很有可能冲垮大坝,整个工程将付之东流。”
官员点头,“是的,修缮河道棘手,很多主墨大哥考察完现场,都不敢接下这个工程。”
“三年前负责大坝修建的主墨,因长久想不出对策撂挑子了,无奈之下,换了人,该主墨在河边考察三天,说无论多么固若金汤的堤坝,洪水来时必定塌陷,此话一出,再无人敢接任,好在近年没有爆发特大洪水。”
“长久必有患,可有应对之策?”张亦棠边翻图纸,边问。
“大坝一旦塌方,为了保护重要州县,很可能改道引洪,但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之举。”
若是那样,堤坝完全变成了摆设。
张亦棠敛眸,眸色阴沉。
“不管多困难,还是要解集有经验的主墨研究修葺方案,请大人把堤坝的施工、竣工图纸带来,还有主墨和府衙签订的堤坝契约,我想亲自拜访一下这几位主墨。”
官员点点头,“我这就命人送来拓本。”
“好。”
晌午时分,主墨们赶到堤坝附近,众人寒暄几句,张亦棠便切入正题,“把图纸就地铺开吧。”
“喏。”
张亦棠淡瞥了众位主墨一眼,负手面对江面, “此堤坝是朝廷首批试点,当地官员、百姓、劳役乃至主墨全都是几年如一日的投入热情,我自会禀告丞相,表彰诸位的勤勤恳恳。”
主墨们受宠若惊,又颇为为难。
堤坝之事还是无法解决。
张亦棠道:“没有一个工程是容易的,我能理解诸位的辛苦。”
一名主墨道: “官爷,草民也不想瞒你,工程中途换了主墨,全因工程太过困难。”
另一名主墨上前, “方案各有利弊,前主墨将堤坝断面位置选在上下游之间,那个位置跨度太长,若是建一个百丈堤坝,费用要比其他堤坝的预算高十倍,还不见得抵挡得住特大洪水;而上游跨度只有十几丈,可以减少一半的预算,但效果定然不够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