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啼躲在廊道内,瞧见这一幕吓了一跳,这女子是何人?为何对宫人们下手?
莫非是来刺杀皇后和景王的?
莺啼左右为难,想马上去报信,可又担心离开后,这女人会对景王不利,思来想去,悄悄走进屋里。
那女子正伸手,像是要掐住景王的脖子,可能是太过专注,没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等她惊觉身后有动静时,莺啼已经抄起花几上的瓶子砸向她。
砰。
女子被砸晕。
莺啼心有余悸,多亏对方武艺不高,要不然晕倒的准是她。
弯腰仔细瞧着,才发觉女子是逸王府的乌瑟。
她怎会在此?又为何要杀景王?
莺啼不懂,刚要去唤府中护卫,床上之人忽然咳了一声,随之,昏迷许久的景王睁开双眼,愣愣看着帐顶。
莺啼尴尬,不知该如何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幕。
景王醒来瞧见美人一时不解,随即眯眸,开口声音沙哑,却极为冰冷,“愣着作甚,传人来。”
“哦……哦。”莺啼急忙跑出去唤人。
半柱香后,内寝站满护卫,皇后坐在床边抹眼泪,一边抽泣一边庆幸。
“你的主子是谁?”皇后问向被五花大绑的偷袭女子。
女子不回答。
景王还很虚弱,瞥了一眼,冷冷道:“这贱婢是老二的人。”
随后,他道出了经过。
皇后要去皇帝那里评理,带着宫人回宫的路上,拉着莺啼的手,问她要什么奖赏,莺啼跪在马车里,“求娘娘放奴婢出宫。”
“你不想呆在本宫身边?”皇后试探问。
莺啼不敢回答,皇后又问:“老二把你安排在本宫身边,你却没有在老三醒来后事先去知会你的主子,是何用意?”
“奴婢受制于逸王,非奴婢所愿。”
皇后思忖一瞬,递给她一个令牌,“既然并非你所愿,那本宫成全你,现在速速离开皇城,寻出静幽之所安度余生,以免夜长梦多。”
莺啼心生感动,叩首道谢。
她没有当即出城,想去宋府见一见宋筱,奈何宋筱不在府上,莺啼不甘心,一直等到傍晚,当瞧见宋家的马车徐徐靠近,她跑了过去,可刚跑了几步,眼前一黑,被人用麻袋套住了头。
逸王府。
莺啼醒来时,映入眼帘的冰冷的地牢,她被凉了几日才被带去见了逸王。
逸王摸着被皇后掌掴的侧脸,阴冷一笑,忽然掐住莺啼的脖颈,冷冷道:“你真让本王刮目相看,知道前几天,本王经历了什么吗?”
莺啼觉得,乌瑟虽然是逸王府的舞姬,可她打破景王的头并不定受逸王指示,可架不住皇后在皇帝那里借题发。
逸王嗤笑一声,加重手劲儿,听得莺啼哽咽的声音,才道:“既然你不愿为本王效命,本王就成全你,景王大病初愈,缺个贴心的丫鬟,你觉得自己如何?”
莺啼浑身一颤,嗫嚅道:“奴婢与王爷无怨无仇,您何必苦苦相逼?”
把她逼到绝路对他有何好处?
逸王松开钳制她的手,莺啼像一片叶子缓缓坠落,跌跪在地。
“老三最爱美人,你生得貌美,定能博得老三青睐,到那时,谁还敢动你一根头发?”逸王笑得越发阴冷,对他而言,留着一个不听话的奴婢毫无用处,景王好色,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投其所好。
逸王摆摆手,扈从架起苦苦求饶的莺啼往外走。
莺啼张口咬了扈从一口,扈从下意识松开手,莺啼抱住逸王大腿,心里恨极,却还是说着违心话,“王爷,求您发发善心,饶了奴婢吧,奴婢保证再不会出现在您面前!”
逸王像是听见什么讽刺的笑话,俯身蹲在她身边,长眸熠熠,不见分毫怜悯之意,抬手揉揉莺啼的发髻,“生在皇族,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到处是诱惑和陷阱,必须时刻警惕,而善心最为致命。”
所以他宁可将心献给魔鬼。
莺啼眼中溢出绝望的泪光,再想说些什么,脖颈一疼……晕倒前,眼中是逸王冷漠的面庞,耳边传来男人轻飘飘的一句:“将人送去锦绣楼。”
锦绣楼是皇城最大的私营歌舞教坊,是风流才子和纨绔子弟最流连忘返之所。
景王因为身体底子好,醒来几日就恢复的差不多了,这夜,沉静良久的景王去了锦绣楼,似要把晕迷期间空缺的风流债全部补上。
当逸王扈从将莺啼送来时,景王正搂着花魁寻欢作乐。
扈从转述过逸王的口信后,便匆忙离开了,生怕景王拒绝。
以前莺啼被安排在皇后身边时,景王就向皇后要过一次,皇后以莺啼身份特殊为由拒绝了,天涯芳草萋萋,景王倒不至于执着莺啼一朵小娇花。
而今晚则不同,人都到嘴边了,岂有不吃之理?
景王遣退屋内所有仆人,仅留下花魁伺候左右。
景王怜香惜玉似地问道:“说说,二皇兄为何不要你了?”
莺啼哭唧唧:“求王爷绕了奴婢!”
莺啼心里不止有恐慌,还有前所未有的恨意。
第27章
景王察觉她的情绪,哼笑一声满是不屑。
这时,房门“砰”一声被人从外推开,景王刚要发飙,见到来人当即站了起来,“母后……这么晚了,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皇后身后站着一排侍卫,气势浩荡。
皇后看着眼前的场景,气得脸色煞白,才刚刚康复就跑来寻欢作乐,让皇帝知道那还了得!
上前一步,避开头发散乱的莺啼,像是避开什么脏东西似的,一把拽住儿子的胳膊,“不肖子,跟本宫回去!”
景王不敢忤逆自己母后,忙披上外衣趔趔趄趄起身。
皇后瞥向塌上女子,刚刚没看清,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女子是刚被自己放了的莺啼。
她为何在此?
皇后微微眯眸,给侍卫使个眼色,侍卫上前扛起莺啼,大步流星走出房门。
另一名侍卫将花魁直接抛出门外,屋内剩下母子俩,皇后问:“她怎么在你这里?”
景王恭恭敬敬道:“乌瑟小贱人伤了儿臣,老二送这小妮子来赔罪,儿臣也奇怪,她不是伺候在您身边么,怎么又被老二收回去了。”
皇后冷哼,“本宫看她依附老二并非本意,一时心软将她放了。”
景王呵一声,“那八层是她出逃时被老二知道了。”
皇后眼眸眯得更深,若是那样,说明她身边有逸王安插的眼线。
“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啊,死性不改,早晚给本宫惹出事端。”
景王垂眸挨训,心里那个气啊,还没到嘴儿的肥肉被搅和黄了。
——
回宫的路上,皇后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几名侍卫,莺啼走在最后头,低着头,内心绝望。
队伍忽然停下,莺啼抬起头,透过缝隙瞧见皇后正在跟人寒暄,在宫里,能得皇后娘娘驻足寒暄的人不多,眼前的御前大太监陈凇就是那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陈凇瞥了队仗一眼,笑而不语,沧桑的眼眸溢出意味不明的光亮,这人目光和善,看起来无欲无求,要么笑里藏刀,要么看透宫中暗地里的那些事,什么也不在乎。
皇后没打算多停留,带人匆匆离去。
陈凇目送队伍离开,转头对身后的小太监道:“去给逸王传个话,说他的掌中物被皇后娘娘半路截胡了。”
他声音沉而尖锐,像是刻意哑着嗓子说话。
小太监点头离去。
陈凇负手而行,灯笼将他单薄的身影打在宫墙上,他容貌上乘,看不出年岁,可两鬓略生花发,不知是愁白了头还是真的老了。
坤宁宫。
皇后坐在软榻上,自己跟自己下棋,塌边跪着满脸泪痕的莺啼。
许久,皇后侧眸看她一眼,递给她一方娟帕,“擦擦。”
莺啼没敢接,“奴婢怕玷污娘娘的帕子。”
“倒是有自知之明。”皇后将娟帕扔在她头上,“擦擦,别污了本宫的毡毯。”
莺啼攥着娟帕,跪伏着向后退,避开膝下猩红毡毯,磕头道:“娘娘恕罪。”
“行了,别在本宫面前卖惨了。”皇后行了一步棋,又看向莺啼,瞧她梨花带雨的样子的确赏心悦目,是个男人都会喜欢这样的弱女子吧。
即便没有真心,也会有怜惜之心呀。
皇后微不可察地讥笑一下,逸王献美人的目的只怕不单单是赔罪,还有想让莺啼继续做眼线的目的,她的蠢儿子色迷心窍上了勾,莺啼真要留在儿子身边,那比留在她身边还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