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万一她直接给了一张十分丰厚的支票呢?”
伊莎贝拉担忧地问道。
“是的,我考虑到了这个可能性,由于你还未告诉我们这些可怜的宾客捐献的模式——匿名,还是不匿名;报出金额,还是不报出金额——因此不少人私底下已经商量好了一个大致的数额,1万美金,既能不失脸面,又能不做无谓的支出——我估计库尔松夫人也得知了这个金额,说明她的捐款数额大约在3万左右,这是一个可以确保她进入慈善协会的数字。等她知道只有前五名才能进入过后,恐怕会提升到5万。”
“那么这就意味着我必须提高计划中捐献的金额。我原本想要捐献5万美金,而J.J阿斯特也差不多——他与我的捐款数额将会是全场最高的,毋庸置疑。因此,只要我将我改变后的金额稍稍透露给他,为了不失面子,他自然也会将数额提到与我一样高,甚至更高的程度——10万美金是一个不错的数字。接下来,你只需要找三个你信得过的宾客,提出给予他们一定的补偿,提高他们的捐献金额——至少要超过6万——便能够确保他们将会成为慈善协会的成员。”
然而,威廉才说完这段话,便有女仆匆匆地过来告知伊莎贝拉,亨利·欧文爵士正在召集演员集中,开始更衣化妆,做好准备,演出很快就要开始了。伊莎贝拉只得跟着她一同离开了。前者原本以为自己或许可以在开始化妆之前溜出后台,但是由于伊莎贝拉扮演乔治·斯宾塞-丘吉尔这一角色是个秘密,她没有任何的助手能帮她化妆,更衣,一切不得不都依靠她上一辈子在那个康斯薇露永远不明白存在意义究竟是什么的YouTube网站上学来的化妆技巧,导致她根本没有时间离开后台,甚至没有时间叫来安娜替她送个口信。
也正因为如此,当表演结束后,副管家伍德开始统计慈善募捐的结果时,伊莎贝拉与康斯薇露绝望得几乎都要以为玛丽·库尔松必然将会是慈善协会的成员之一了——
“我们该去开那个慈善协会的会议了——我决定将我的职位交给范德比尔特家的律师,反正我不可能常常待在英国,即便常常待在英国也不可能将时间浪费在这样无聊透顶的慈善事业上。我想,J.J.阿斯特也会这么做。”威廉的话语打断了康斯薇露的思绪,他站起了身,扣好了西装的扣子,带头向门外走去。会议的地点设置在那间被弗兰西斯·斯宾塞-丘吉尔偏爱的起居室中,更温馨,也更私密。等伊莎贝拉与威廉到达房间时,剩余该参加会议的人群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们了。除了J.J阿斯特,他的母亲,以及他的妻子以外,还有梅,博克小姐,还有曼切斯特公爵遗孀夫人。
威廉实际上捐献了15万美金,而名义上需要伊莎贝拉“偿还”的只有5万美金。
J.J阿斯特捐献了12万,博克小姐捐献了10万,梅捐献了6万,曼切斯特公爵遗孀夫人也捐献了6万。
而玛丽·库尔松捐献了3万,金额上排在第六。
恰巧,这三个人也正是康斯薇露设想中,如今她与伊莎贝拉能够信任,也有足够的资格加入慈善协会中的人。
尽管伊莎贝拉没能够提前向她们打好招呼,像剩余的宾客那般商量好一个数额,甚至是提供给她们必须额外支出的资金——对妇女儿童的权益的关心,对这场慈善晚宴的目的的理解,对艾格斯·米勒及海伦·米勒案件所带来的警示的重视,仍然让大家成功聚集到了一起。
“这个房间真是美极了,”看见走进来的伊莎贝拉与威廉,阿斯特太太开口了,“几乎都让我觉得,如果我们没能在这间房间里做出什么能救下一两个可怜的女孩的事情,都对不起这间房间美丽的装潢。”
“那就让我们开始吧。”
伊莎贝拉微笑了起来,伸手拉开了一把椅子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公爵不在这场会议上是因为他要招待客人。
第110章 ·Isabella·
伊莎贝拉与马尔堡公爵并肩站在起居室中。
壁炉中燃烧的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 像是往两根挺拔的大理石柱上泼了一层南瓜色的油漆, 这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因此他们又像分开红海的摩西一般,巨大的黑影投映在另一端的墙上,将屋子分成了温暖的两端, 与寒冷的正中。
所有的宾客都在今天下午送走了,慈善晚宴终于落下了帷幕。
就连温斯顿,也只留到了晚餐之后,便启程前往伦敦。他已经得到了西班牙政府的许可, 可以立刻奔赴古巴战场。他没有带走安娜斯塔西娅,而是选择将她留在布伦海姆宫中。
“她应该留在更有能力照顾好她的人身旁。”
他如此告诉伊莎贝拉。
偌大的布伦海姆宫中, 眨眼间热闹作鸟兽群散, 离开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了伊莎贝拉与马尔堡公爵两人。
看见温斯顿坐上马车离开的那一刻, 伊莎贝拉甚至有些不习惯。尽管慈善晚宴的结束并不代表她便会开始变得空闲, 后天就是艾格斯·米勒与海伦·米勒的案件的审理, 她仍然要为庭审做准备。等案件告一段落以后, 便到了要前去觐见女王陛下的时候——光是要见到维多利亚女王这一件事, 就已经够伊莎贝拉紧张的了——但在刹那间响起的无边寂静,与一天前的灯火辉煌, 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相比,仍然令伊莎贝拉感到了孤寂突然从身后被昏暗层层包围的布伦海姆宫袭来——
别忘了,你还要与马尔堡公爵谈谈。
康斯薇露的话制止了伊莎贝拉想要上楼寻找前一天晚上出现在爱德华房间的鬼魂的念头——她猜对方如果不敢再出现在爱德华的房间中的话, 或许会出现在楼上仆人的卧室内——伊莎贝拉无可奈何地收回了正准备踏上台阶的腿,回过身来看着康斯薇露。
我猜,你八成会躲得远远地,避免成为一个看不见的“第三个轮子”,是吗?她撇着嘴,在心中问道。最近,只要她与马尔堡公爵有任何能够独处的机会,康斯薇露都会远远避开,就好像是个不愿打扰情侣约会的伙伴似的,差点让伊莎贝拉都有些怀疑康斯薇露暗地里是否存了想要撮合她与公爵的心思。
我必须要构思马上就要在博克小姐为我们申请到的那个专栏上发表的文章,你知道,她在走之前嘱咐了我们最好这两天就能交给她一份稿子,她好拿去给她的编辑过目。康斯薇露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就好似她没有整晚安静而漫长的时光供她去思索一般。再说了,只是与公爵谈谈玛丽·库尔松,以及解开最近的几场误会,没有我,你该不会连这么简单的对话都无法完成吧。
于是,几分钟之后,从男仆口中得知公爵在起居室的伊莎贝拉来到了他的身旁,与他并肩而立,共同注视着壁炉上的那一大片空白的墙壁——尽管伊莎贝拉并不清楚他们究竟在看什么。公爵似乎知道她的到来,又似乎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该先开口,也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举止开口。
“这儿曾经挂着一幅画。”
公爵突然开口了。
“但是它被卖掉了。”
已经从爱德华以及弗兰西斯口中无数次听到以这句话开头的举止的伊莎贝拉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道。
她的语气太过于理所当然,仿佛就是公爵所说的那句话必然跟随的后缀一般。公爵被逗笑了,他低下了头去,似乎想要用阴影遮掩着他收不回平直的嘴角,但伊莎贝拉仍然能看到微笑在他脸颊上蔓延。“是的,没错。”过了好一会,他才重新将恢复了平静的五官抬起来,“曾经挂在这里的那副画的确被卖掉了——但是,我必须辩解一句,并不是每一幅从原本的位置上消失的油画都遭到了变卖的命运。它们有些是被捐赠给了博物馆,有些是按照曾经的公爵亦或是公爵夫人的遗嘱被取下——不过,这不是我提起这幅画的原因。公爵夫人,你想在这儿挂上一副我们的肖像画吗?”
“我们?”对这个问题毫无准备的伊莎贝拉茫然地反问了一句,对于一个早已习惯了照片与相册的现代人来说,花了她半秒钟才反应过来肖像画的作用是什么。然而,公爵似乎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并不想与他出现在同一副画框中,只听见他迅速开口补充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公爵夫人,即便只是你单人的肖像画……也很好。如此一来,若是你没有任何想要指定的画家为你作画,我也可以亲自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