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找个熟人来照顾他比较合适。
虽然丁修会有什么熟人我还真没底。
结果手机一解锁,电话簿里除了注名ABCDαβ的炮友,就只有一个中文名“师弟”,在特别联系人那栏,紧急呼救1号键也是他。
我赶紧给拨了过去,对面响起一个显然是没睡醒的声音。
“师兄?”
尽管核对过我自己的号码是那个“B”,但还是怀疑了一下是不是拨错了。
这声音和我……也太像了。
“喂,你是丁修的师弟吧?我是他朋友,他出车祸了,现在受伤躺在XX医院里。你能过来一趟吗?”
对面静了好一会,久到我以为这位师弟已经对着电话睡着了。
最后他又问了一句,“伤得很重?”
那语气满是质疑,似乎还有点不耐。
我顿时就有点来气,丁修手机里就这么一个特别联系人,就好好用中文打了这么一个名字,紧急呼救都不是110而是他,这人还一副“和他不熟”的样子。
“很严重!他玩机车你知道吧,车都爆炸了!他现在腿也断了身上也烧了,你不来我不管了!”
说完佯装生气地把电话挂了。
我看了眼表,12点都过了,出于某种原因,最后还是留在医院,我想看看这位“师弟”会不会来。
我知道我们这种不拿命当命的人很少有什么爱人朋友,但是他刚刚的反应还是让我很心寒。
还好这个师弟没让我失望,手术灯还没灭就赶来了。
头发还汗津津地立着,大口喘着粗气,唇红齿白的。
“他……在做手术?”
听到这声音我又愣了,居然比电话里的更像我。
我突然懂了丁修当初一接我电话就答应的理由了,不由叹了口气。
这一叹不要紧,把他吓得不轻。
“到底什么情况?”他喘得声音都抖了。
我突然乐了。
我故意一脸沉重地站起来,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医生说情况不太妙。你知道我们玩机车的很危险的,他的车被人做了手脚,整个车身都爆炸了,现在谁也不能担保。你……做好准备吧。”
说着手术灯很应景地灭了。
医生走出来说了句手术还算成功。
丁修师弟眼巴巴望着他,那圆溜溜的大眼睛都快泛出水光了。
医生看他这模样,“你是……患者朋友?”
“我……我是他弟。”
“哦,没事没事,好好养着,能恢复的。”医生拍拍这位年轻人的肩膀。
一旁的护士给他倒了杯水,“别担心啊小伙子,真没事的,只要好好休养,绝对不会残疾的。你哥也真是的,让弟弟这么担心。”
他接过水杯,眼神闪烁着,眨眼间仿佛要流泪一般。
他这张脸真是长得妙,没有多好看却天生招人疼,稍微那什么一点就是人间祸害了。
我赶紧整理了一下衣领,“没事就好,我得先走了,他就交给你了。”说着把染血的手机也交给了他。
他接过手机的时候又是一怔,也不作他想,对我道了声谢就匆匆跟着病床往住院部去了。
我从后面打量他的背影,简直想吹口哨,腰是腰屁股是屁股的,长得也是我见犹怜,完全是我的型啊。
可惜朋友妻不可欺。
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远远看着他在等电梯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抚了一下丁修烧伤的手臂,那眼神真是……
我默默对这混球羡慕嫉妒恨了一番,开车赶去机场了。
没想到隔两天回来,准备去医院探望这小两口的时候,居然听到他俩在吵架。
“师兄,我帮你把医药费付了。”
“怎么,还想打欠条让我还啊?”这语气还真欠揍。
“不是。不过,以后别这么玩赛车了,太危险。”
“靳Sir,我记得你以前也是地下赛车界的红人吧。怎么当了条子就失忆了?”
“我说说而已,听不听随你。”
“这就要走?”
“我还要加班。”
“靠,你最近有什么破案子?”
“已经请了半天假了,大哥二哥还……”
“停!你大哥二哥是要早产了还是怎么?你师哥还在这儿躺着呢就要走。”
“你……”他师弟好像被哽住了,过了一会才说,“反正……你好自为之。我走了。”
“哎哎哎,等等,你别光付医药费啊,我这腿不能伸手不能举的,怎么吃饭啊。”
“你那个朋友看起来挺有钱的……”
“我和他就是车友。你留点饭钱啊至少,我可没钱啊。”丁修你就编吧。
“住院不是包三餐吗?”
“那种猪食你自己去尝尝?你是想我一辈子残疾吧!”
“你要多少。”
“一万吧。养伤期间得吃好点。”
“一万?!我一个月工资才三千,怎么给你一万。”
“呵呵,那去卖屁股好了,你身板这么好,找个土豪很容易。”
丁修你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对了,我那个大款朋友就喜欢你这型的,没准一开心就给你包个万元大礼包了。”
这位师弟好像真的生气了,里面半天没动静,莫非要打起来?我正准备进去缓和一下气氛。
丁修又开口了,“要不这样,你每天下班给我送饭,你们警局离这儿也不远吧,打包俩菜加三个包子就行。”
师弟又沉默了一下。
如果是我大概已经一拳揍过去了,但过了不久他师弟居然傻傻地说了声:“好。”
气氛明显缓和下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其实是丁修单方面调戏他师弟,没一会小师弟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我一进房就看到丁修笑得像偏瘫了似的。
“别笑了,嘴巴都歪了。”我放下一篮水果。
“你怎么来了?”
“我可没做电灯泡啊。”我坐在床边剥橙子吃,“说说那个坑你的弱智的事。”
“怎么,他老子找上门来了?”
“放心,被我摆平了,他自己也吓得不轻,最近估计都不敢出门了。”
“哟,看不出来你还挺牛的,他老子不是个官么?”
“我老子也不差啊。本来也是我拉你出来才出事的,我得向你道歉。”
“不必了,反正以后我也不会去那种地方了,没意思。”
“哼哼。”
“你这也算因祸得福了吧。”
他还处于见牙不见眼的表情,跟个弥勒似的,招仇恨。
“对了,你刚刚不是说,要把你师弟介绍给我么?来啊,他就是我最喜欢的那一型!”
“你TM敢!”
看他圆眼一瞪紧张兮兮的,我抓住难得的机会嘲笑了他一把。
“不开玩笑了,把握机会啊,别再嘴贱了。”
“管太多了吧你。”
“他就是那个和你旗鼓相当的对手?“
他瞥了我一眼,“他现在都当条子了,你是约不出来的。”
“没什么。就觉得,你真幸福,要珍惜啊。”
“你今天怎么回事儿,满嘴胡话,知音看多了吧。”
知音倒是没看过,不过有感而发而已。我是真的很羡慕你啊。
“你好好休息吧。”
看来很长一段时间是不用来找他了,以这小子的尿性,估计能在病床上赖半年。
我依然沉迷于赛车与改装中,靠卖屁股(丁修语)从他那儿偷师了一点皮毛,也开始动手改装机车了。
其间又收到了让我难以平静的消息,那两天我差点用扳手把引擎砸烂了。
很多时候我都想切断与这个世界的联系,自我放逐,沉浸在速度与竞技中,时刻享受那种忘我的高潮。可我不能对家人置之不理,也跳不脱这个红尘俗世的七情六欲。
如今我到底追求的是刺激本身,还是用它来麻痹自己,也渐渐快分不清了。
这点我真心羡慕丁修,他的开挂人生没有任何束缚牵挂,对速度与自由的追求已臻化境,强到可以肆意挑战游戏规则,更幸运的是他居然还有一个在意的人,而那个人也恰好和他同一个世界。
可能是我把丁修想得太好了,没过两个月我就又在GAY吧看到他了。
怎么有了男友还不洁身自好一点。
我正要上前打招呼,酒吧老板和几个熟识的朋友就拼命给我使眼色,这人四周两米内都是真空的,满脸写着生人勿近。
说真的,我不太信丁修会在别的事情上吃瘪,看来唯一的原因就是那个小师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