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也说过,感情前,人都是痴傻无明的。”
他微微一愣,而后望月无辜:“是啊。人都是痴傻无明的。”满了眼眶的寒光被他的眼眸完成月牙的形状,男儿眉眼如画,似远山淡墨,泼墨闲然:“你说的对,是我太武断了。万事还是要等待结果,不可太……”
“不可太什么?”见他语塞,她高兴的圈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鼻子凑过去与他相碰,夏侯南山就此扬起下巴偷亲了一口,唇齿之间皆是甜蜜,他说:“不可太傲慢了。”
月光如水。
夜凉如水。
柔情也似水。
第二日清晨夏侯南山下朝归府,推开房门发现白云还懒洋洋的睡着,上前替她盖上滑落的被子,弯下腰在她额角落下一吻,刚刚抬首便瞧见那双漾着坏水的眸子。她在笑,他比她笑的还要欢乐:“装睡?”
“我就是想知道夫君你会不会亲我而已。”
他低下头又落了几个吻在她面上,叫她连连呼痒,大笑不止。
闹过,笑过,小王爷说:“皇兄叫咱们入宫用晚膳,月婵她们都在,你来长阳城这么久了,见皇兄的次数当真是少。”
“我嫁的是你,又不是你皇兄。”她坐起身,猛的往他身上扑去,双双倒在柔软的被子上,她学着他的样子挠他,却不见他有任何痒态。倒是羊入虎口被他轻薄了去。
房门被站在门口的四月关上。
她笑。
王爷和王妃当真是京中第一恩爱。
下午白云闹着要去花舞楼见见那位若梦姑娘,夏侯南山被她吵得耳鸣,万般无奈之下这才领着她前去。
到了花舞楼却被告知,若梦姑娘不在花舞楼。
花舞楼的徐娘手里的金算盘打的噼啪作响,她扬眉笑道:“若梦明日便能离开花舞楼了,我们哪里就能管的了她呢?”
正要离去之时,白云看到了站在三楼角落里正在偷看她们这个方向的女子。
“是她。”她下意识的开口。
夏侯南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单薄的女子匆匆往门能躲去。
“卷帘姑娘。”他蹙眉:“你认识她?”
“不认识。只是说过几句话而已。”
“夫君认识?”
“全城没有人不认识她的。”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卷帘
第二十七章,卷帘
那是发生在余亦归城的第二日,夏侯南山驾马到侯府只见皇家的轿辇,荒凉了近十年的侯府,重新又漫入了人气。
夏侯南山自十五岁起便每年都需远行江湖,乐正余亦虽然十年不归长阳城,可他二人在江湖之上每年都能相见一次。
他见他并不陌生。
他站在侯府外,还未入内便听到夏侯南斗的笑声,那是时隔十年的欢笑,他听着,走着,推门而入与他们汇合。
那晚他们醉酒酣畅,一向不喜饮酒的夏侯南斗那晚酩酊大醉,他牢牢的钳住乐正余亦的手肘,像是握住救命稻草一般小心谨慎。就连醉了都不肯放手。
夏侯南山的酒量很好,他不会轻易的露出醉态,坐在清暑殿中,他看着乐正余亦面上不知所措的无奈,他看着夏侯南斗无意识显露出来的悲伤。他和从前一样,静静的坐在一旁,定定的看着。暗暗的祈祷着从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春秋大梦,等到梦醒过来,一切还是最初的模样。
可惜祈祷并无任何作用。
第二日,他从皇城离去归家,只见花舞楼前满是围观之人,他唤了小厮前去打探,得知是花舞楼的卷帘姑娘与礼部的王大人正在纠缠不休。
小厮又多问了几个人,这才知道,原来是这王大人原先许诺要为她赎身,不知怎么这王大人突然反悔不愿,卷帘姑娘并非宵小之辈,得知他这般冷漠便先一步弃了他,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今日这王大人突然上门闹事。
人群之中传来徐娘的规劝声,闹声络绎不绝,他不愿再多听,便叫车夫赶车而去。
那日下午,全城都闹着此事,街头巷尾,耳口相传。
白日里面去打探消息的小厮又得了新的消息,欢腾的跑回王府,推开书房的门对正在练字的夏侯南山道:“王爷,早上那事又闹大了。”
他本不行听,可看着那人面上的纠葛和衣服大事不好的难堪,便无奈应下:“怎么不好了?”
“那王大人被卷帘姑娘的几句话激怒了,从怀中掏出匕首,给了她一刀。如今在医馆之中生死未卜,王大人也被京兆尹府拿下了。”
夏侯南山一愣,没想到这闹剧居然能闹出这样的结果。
他本无心管事,可听到生死二字总归牵动了恻隐之心。
从屋中取出南宫昭雪给他的回魂丹,伴着月色往街边去了。
医馆之中女子的清咳散带着几分无辜的伤怀,他并未靠近,隔着一匹白布,站定在那处。
正在为她诊治的大夫瞧见了这白布之后的黑影,猛地打开帘子,瞧见是何人后,立刻跪地拜礼。
“起来吧。”
“谢王爷。”
女子浑噩不醒,腹部的伤口已经得到了控制,血水也不再多流,只是那创口极为可怖,怕是痊愈了也会留下疤痕,想着原本那般如花似玉的女子如今这般模样,他微微摇首不禁泛出怜惜。
“她无事?”
“并未伤及内脏,静养一月便可痊愈,王爷宽心。”
他扔下一锭银子道:“只管叫她静养。”
大夫颔首恭敬接下。
得知无事便行出那医馆,低头去看手里的回魂丹,他暗自摇首,不知为何今夜突然愁虑四起。
王大人与卷帘姑娘一事闹得满城皆知。少说有十日,长阳城之中街头巷尾说的都是这二人的闲话。
那日夏侯南山去京兆尹府办理公务,正巧遇上柳大人审理当日之事,他无意的多问了一句:“王词为何要伤她?”
“不知,他含糊其辞,不愿直面。”
他本就是无意一问,无深入的想法,见他爽快的离去,身后的柳大人倒是愣了一会。
将这些往事同白云说明,小白云并没有恍然大悟的了然,倒更多了几个问题,小丫头坐在他腿上掰着手指一个个数道:“所以说,他到底为何要伤她呢?卷帘姑娘又是为何变成了如今的模样?那王大人后来怎么样呢?”
“我不知道他为何,也不知她为何,不过……那位王大人……他到底没有伤人性命,打了一顿板子叫他归去原乡了。”
“好想知道他到底为何这样做。”
“那你去问他呗。”
“问他?怎么可能,他原乡在哪里我都不知道。”说完灵眸一转,她娇俏道:“卷帘不是在吗?你说我去问她怎样?”
“你确定要挑开别人的伤口和过去?”
心中的好奇之火立刻被熄灭,女子垂头丧气抿唇无辜道:“不能。”
“就是啊。”
“可是我真的很好奇啊。”她死死的攥着拳头:“怪不得今日她一瞧见你就往屋子里面躲去,原来你给她出钱看过病啊。”白云斜睨过去有些计较的开口:“夫君,看不出来,你这个人这么多情啊。”
听出话语之中的不对劲,小王爷立刻立誓以证清白:“夫人在上可万万不得污蔑了我。本王当日只是恻隐之心,我对她没有丝毫的想法。”
“好啊,勉强信你一下。”
他知道这是玩笑,手臂搂进那人的腰,二人贴的很紧,他眉目弯弯,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怎么办,好像更喜欢你了。”他无奈至极却笑意不见:“我们家云儿啊,就是个醋坛子。”
“我不是醋坛子。”
“那有点小气是真的吧。”
她轻声的切了一声:“对于你,我当然要小气,夫君,你是我一个人的。”她猛地靠近,整个人都黏上来,满是底气的开口:“新婚那日是你说的,你说过,你也是我的。是我的。”
“可怕的女人。”他将人打横抱起,用脑袋去撞她的额角:“喝多就乱说话,臭丫头。”
月色下,他走的很慢。
影子被拉的很长,他仰头望着天边一轮缺月,又低下头看着怀中欲睡不睡的女子。
对她说?
自言自语?
一瞬间,夏侯南山自己也不清楚。
“过去有过去的好,可如今,我已拥有你了。”
卷帘姑娘出现在王府门外,倒是叫白云讶异。那单薄的身影站在烈日之下似是下一秒便要倒下,她灰白着面色,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