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但又无法明确说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如今我已查得差不多了,邵建波有一妻一子,他妻子也是中牟县的人,当时恰好回了中牟县,而他妻子又是身怀六甲之人。”
余下的也不必雷星河多说,展昭的脑子够用,一下就知道了邵建波可能是因为自保才如此行事。
“那还真是一笔糊涂账。”展昭发现雷星河与以前在师门中已经不大一样了。以前的雷星河是一个负责任的大师兄,带着师弟师妹们习武习诗书律法。如今的雷星河却有点冒进的样子。
“糊涂账?他的账可不糊涂。这几年,他一共杀了九个官员,大到三品将军,小到九品文书,东南西北各处都有,也全都是一剑封喉。”
说罢又列举了好几个官员,待说道那位三品将军涂善的时候,展昭明确发觉自己师兄反应剧烈。雷星河的手指头不自觉的又握紧了几分,若不是他在师门之中与雷星河最为亲近,必也是发现不了的。
“这么说来,这杀手竟还是有意识的去接那些官员的单子?”展昭合上案卷,整理了一下递给雷星河。
“大概是吧。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里接的。”雷星河接过案卷,细细归档,“等下我要去趟邵建波的一个窝碰碰运气,你去不?”
展昭自然是要去的。
刘瑜虽说是太监,但是他好歹也是六品内侍,太监做到顶就是六品。与金华宫大太监郭槐,官家身边的陈林的地位相当。而且是前皇后现在的净妃身边的人。
内宫派系与朝堂派系一样复杂难缠,展昭向来不喜那些勾心斗角的玩意儿,此次案件与公孙先生并包大人讨论了之后,才是公孙先生与展昭说了两句。
大致就是净妃不甘心被去了后位,要与如今的曹皇后相争,后宫手段无非是栽赃陷害外加下毒这些阴损的点子,是以开封府分了两路来查。
一路查凶手,一路查获益者。
只是这是他今年第几次因为案子走山路了?
展昭看着已经长到了膝盖窝处的草,无奈的摇头。那邵建波要么就不在这个窝,要么就是已经逃了。
“到了。”雷星河指着前头一个小房子说。
展昭定眼一看,竟然是山中常见的猎户们设的歇脚房子,无甚奇特。
“我与邵建波交手过,不好进去打草惊蛇,还是你去探吧。”
展昭点头应下。
为了在外头方便,他习惯穿常服,一身湛蓝露出温润笑容又是江湖上的那个谦谦君子南侠展昭。
“唞唞唞……”展昭有礼貌的敲门,却听不见里头有什么声音。
“有人吗?在下路过此地,想讨碗水喝,有人么?”
不见有人来开门,展昭推开了门:“失礼了!”
却见到室内空无一人,桌上面食用了一半还未收拾碗筷,有金疮药的味道,还有……
被子还有一点温度。
“没有逃远,追!
追捕邵剑波
展昭与雷星河从屋子的后门追去,那些脚印一路上并不算乱,很好找。
只是他俩追了好久,却是追到了一处高高的悬崖边上,脚印就乱了起来。
展昭蹲下查看最后的脚印:“有打斗的痕迹,地滑,脚印长,有人失足滑了下去。”
“应该还有一批人在追杀邵建波。”雷星河打量了一下悬崖边的脚印,十分混乱,看得出打了有一段时间。
展昭点头,又朝着悬崖下头望去,若是跌落下去,不死也是半残。
“我们分头行动,我下去查看。”展昭说完便仗着自己轻功好,借着悬崖边上的长藤,滑了下去。
“一切小心!”雷星河轻功比不过展昭,只能稍作嘱咐,又放了个信号,召集人手。
山崖峭壁陡峭光滑,绕是展昭轻功之高,也差些失手,就算万分小心,手掌上头也被磨的满是血痕。
片刻后,安全着地,打量了四周暂时没什么危险,展昭看自己的手上拿几道还在渗血的浅显口子,拿出白玉堂赠予的玉骨草,捏了一小丸在手中用内力粉碎,双手那么一撮,便止住了血。
磨刀不误砍柴工这道理,师父可是对他耳提命面了多少次都不知道。
这山崖下头委实有些不对劲。
正值夏日,植物应该是郁郁葱葱才对,而这里虽说不是很明显,但是十分奇怪。属于早春的黄色迎春花,属于秋日的菊花,甚至于应该在寒冬盛开的红梅,皆在此争奇斗艳。
展昭穿的单薄,却也无过冷过热之感,反倒是极为舒适。一时间竟不知这里是春夏秋冬何种季节。
“血迹!”展昭底下头,看到草地上面的点点猩红,忙跟着那痕迹上前而去。那血迹道也不是很多,不过几步有那么一两滴,却在绿色的叶子衬托之下显得十分刺眼。
另一边,雷星河召集了人手,从另一边小路打算绕路下山崖,却被一个小捕快阻止。
“老大,这里不会有活物出现,以前从这里下去的人都再也没有回来,这是个又去无回的地方啊!”
“住口!”雷星河呵斥到,“别说是为了追捕那个邵剑波,这刀山火海老子都敢去闯一闯,现在更加是展昭展大人也下去了,若展大人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有个什么万一,别说大人了,就是你我也担待不起!”
那个小捕快被训斥了之后乖乖的闭嘴,只是也不愿意下去,沉默的归队静静的跟着,只那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让人看了都眼烦。
因前面一夜恰好下了些雨,虽说天气炎热但山路还是有点湿滑,一行人走了两个时辰也没有走到半山腰。
“头,以这个速度,咱们就算是天黑也到不了崖底啊。”
雷星河当然知道这个速度到不了,却偏偏又不甘心就这么空手而归还落下个失职罪名。他好歹以前也是从三品的十八省总捕头,不甘心啊!而且……展昭他也还在下头,也不知道如何了。
“多嘴!”
小捕快这下更是敢怒不敢言,他虽说为了生存当了捕快,但是并不打算把命搭在上头。这年头,他们这些当差的命不值钱,就是死了残了也就能拿个几两银子的抚恤金,给家中没几年就没了,就算破了大案得了赏银,分下来也不过半贯铜钱,哪里值得用自己的命去闯?
那小捕快心中一时抱怨,眼睛却盯着边上,心中暗暗祈求着有什么事情能够吸引这位头儿的注意,好早早打道回府。
许是小捕快家中平时上香上的勤,倒还真是让他发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头!那里有人!”
雷星河看向小捕快指的方向,果然有人!
说起轻功,雷星河与展昭实属同门师兄弟,虽说雷星河着实差了展昭一大截,但还是能够轻松越过那些个小捕快的。小捕快们就看着自己的老大三步并两步的跑到那个白色身影边上,忙也跟了上去。
那白衣人是个妇人,身上有点点血迹,怀里还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垂髫小儿,气若游丝的在叫着救命,那个小孩子也早就晕死过去。
救人要紧。
雷星河要抱过小孩子,小孩却被那女子死死抱住不肯放手。
“这位夫人,我们是官府的,不是坏人!”雷星河打算先劝解一下那个妇人,好让手下将人救出去,谁知那妇人听了却是把孩子抱的更加紧,生怕别人抢走似的。
以雷星河多年的经验判断,这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虽说也有些官员差役会当蝗虫,将人的财物抢走,但是没有人会去抢孩子。这年头买卖良家子可是大罪,除了那些胆大包天只想着发财的人贩子没有人会这么做,更加别说是差役们了。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
这对母子与犯人有密切的关系!
而这个方向过来,至少有三层可能是邵剑波的,看孩子年龄,似乎也对的上。
不过一瞬功夫,雷星河便有了法子。
“夫人,你和你的孩子都需要诊治,我们带你们上去,把孩子给他们抱着,我们才好扶着你上山,夫人?”
那妇人勉强睁开眼,虽说心中还是不愿,但相比在这里等死,她更加愿意去信任一回,搏一回生死。
这边雷星河带着母子两回了县城,那里展昭却是进了一个怪圈。
随着那些血迹走着,也时不时的查看边上的环境,渐渐的迎春花菊花之列都少了,一片梅花过后是漫山遍野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