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不能呆了,大家就在客厅里坐下。菲尔德夫人把弗兰克往梵妮身边一放就泡茶去了,小家伙可高兴了,咯咯笑着往梵妮身上爬。露西和菲尔德先生干预不得,坐在各自的座位看景。梵妮不得不一边护着衣服防止走光,一边护着小孩以免他一头栽下来。
最后弗兰克拽着头发爬上了梵妮的肩——而梵妮发誓自己要立马理个板寸——并在爬过肩头后顺利地实现了倒栽葱的梦想,当然是被早有准备的梵妮稳稳接住。菲尔德先生和露西有那么一瞬间似乎紧张得要从座位上弹起来了,他们松了口气看着梵妮把弗兰克转成头朝上。感觉弗兰克还在扒自己的衣服,梵妮认命地托住,打算迎接被个小不点骑在头上的未来。
结果弗兰克在高度恰当后对着梵妮的脸就是啊呜一口,一口不够还再来一口。未来的熊孩子正在长牙,显然迫不及待要炫耀另一新功能。菲尔德夫人姗姗而来把梵妮救出魔口,小家伙大概是对那俩水灵灵的印子十分满足,居然没挣扎,让梵妮严重怀疑这孩子是不是纯粹是看上了自己的“脸”,字面意思。
然后她想,说不定当年的恶作剧真的得罪了上帝。
谢天谢地,在梵妮准备告别前,弗兰克终于老老实实在妈妈怀里睡着了。露西送梵妮出门顺便带她在花园里转一圈,两女孩进行一番同龄人的闲聊。菲尔德夫人这次邀请的对象本来也包括康维尔夫人,也不知是因为在忙还是不怎么想和菲尔德家打交道,康维尔夫人把梵妮送过来就离开了。
露西性子其实更像父亲,但今天她显得格外健谈,好像有积压了好久的话没地方说。才转了半个花园,梵妮就知道她还是拉文克劳的后备追球手,刚同队长罗杰分手,以及菲尔德家的不少家庭琐事——比如说从小家伙会爬开始,菲尔德家就换上了两倍厚还加上了缓冲咒的地毯来应付弗兰克爬上一切有高度的地方并摔下来的情况。
走进一处潮热如蒸笼的温室,露西再想不出什么闲话了,这才进入正题。
“邓不利多期末说的那些……关于神秘人杀死迪戈里的话,你相信吗?”露西拿手指卷着一小根触须,貌似不经意地问。
“相信。邓不利多从不对学生们说谎,迪戈里总不会是自己倒在地上死掉的。”梵妮说。
“我也这么认为。我把这件事告诉爸妈之后,我爸爸一开始是不信的,我猜他是上班的时候去打听了,他认识很多人……总之过了两天他就开始劝说我们搬到埃及同爷爷奶奶住。”
“唔。”梵妮应了一声,上次伏地魔来袭的时候菲尔德家也是这么做的。
“但妈妈不同意。她说我就要上最后一年级了,得完成学业,而且她也不想躲藏。她说上次神秘人活动的时候她还是个意大利裔的埃及人,但现在英国就是她的家,她要为自由而战。”
没有什么比自由更重要了。梵妮想起菲尔德夫人的话。
“那天在我的卧室我都能听到他们的争吵声,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有吵过架,爸爸总是会让着她的。后来他们来问我的意见,我说我要留下来,爸爸妥协了。”
“你说要留下来?”梵妮多少有点惊讶。
“是啊,难道你不会?你愿意在远方听着家乡被毁的消息?愿意让你弟弟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一家都是逃兵?这儿是我的家,霍格沃茨也是,我哪里也不会去的。”露西皱着眉使劲想把那根触须扯下来,它已经缠得她手指发紫。
梵妮从旁边的池子里掬了捧水泼上去,触须松了点,露西把手指抽出来,她看起来心烦意乱,对自己的决定心存疑虑。
“我觉得爸爸可能已经开始做一些事了,他最近有点……不一样,好像很紧张。他从来不想介入什么争斗,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和妈妈才这么做。我也很担心妈妈,她遇到什么不平事就一定要说出来,要是神秘人真的掌权了,她肯定不会乖乖听话。”
“你觉得留下来是个错误的决定吗?”梵妮问。
“我不知道。我想参加战斗,我已经成年了,而且我也有能力帮上忙。但要是他们因此出了什么事,不就是我这个决定的过错吗?”
“要是实在很纠结,你就先简单点想。你父母和你都是成年人,他们做出了他们的决定,而你要作出了你的。”这种事还真是让人无从劝解,“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你知道,作为跟着哈利多少也见过些东西的人——这可是战争,不是书上的故事,你可能真的会死。死和荣誉和理想完全无关,而且也从来都不值得。”
“你有过觉得自己肯定会死的时候吗?”露西看着梵妮。
“……有吧。”在孤儿院的时候简直是一天三顿饭,如果那也算。
“那是什么感觉?真的会觉得自己的一生在脑海中闪过吗?”
“呃……别憧憬这个,反正。我宁愿从来没有过。”
“好吧……那,既然你觉得不值得,为什么你还要那样做?我是说,你不是帮助波特打败了斯莱特林继承人吗?”
“那个是自卫……我当时还以为自己是麻瓜出身呢。”梵妮纠结地捋着头发,“好吧,如果我留下来,那是因为我还活着。要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得去参与改变,这算是个……等价交换吧。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事是值得为之去死的,我不信上帝或梅林,死了就是什么都没了。”
“哦,你就是麻瓜所说的无神论者吧。”
“谁不是无神论者呢?我倒想说,他们不信安拉,不信释迦牟尼,不信摩西,他们自己都不信那一千个神,凭什么指责不信第一千零一个的人呢?”为了摆脱牧师的纠缠,梵妮早就有了一整套说辞。
“我真怀疑你比我还小两岁,梵妮。我觉得你比我妈妈还成熟。”露西笑道。
“要不比你妈妈成熟,说实话,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梵妮也笑笑,“话说回来,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想是的。我没那么容易遭遇不幸,知道吗?我的朋友们都叫我露琪(Lucky,幸运之意),因为我总是走运。”
“你也会为你的家人带来好运的,露琪。”梵妮看着她,“就照你希望的做吧。”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梵妮的预测还是挺准的,从对已知的两个与巫师界有牵涉的家庭来看,邓不利多招兵买马和笼络人心都做得不错,而从报纸来看,邓不利多也的确在倒霉。
报道说他的国际魔法师联合会主席的职位丢了,因为他已经年迈,力不从心。他们给他降了级,他不再是威森加摩——最高巫师法庭——的首席魔法师,其他官员似乎还在讨论收回他的梅林爵士团一级勋章。更别提各大媒体排山倒海般的唾沫攻势,梵妮觉得邓不利多离阿兹卡班可能只有几步之遥——她还挺期待报上登出“精神错乱的诽谤犯阿不思邓不利多越狱”的消息,估计西里斯还得排在后边。
说到西里斯,现在梵妮对他简直羡慕得不行。能在外流浪躲避各方势力的追杀,多棒的生活,不像她已经在家里沤得要生苔藓了,她从没有这么盼着开学过。报上说有人目击他的摩托在西藏上空飞,不管是真是假,这主意真是棒透了。
相比梵妮的焦躁,史密斯就快活得多。爱好广泛,生活多彩,还有佳人的信件雪片般飞来,每封他都在看完后小心保存好,梵妮有次瞄了一眼,厚厚的好几摞,得有上百封了。
这对她的心情只有反作用,史密斯几乎不敢和梵妮说话,因为她会拿他恋爱的事打趣得他无地自容。放假以来德拉科只来过短短一封信,简单的问候加上警告她别擅自给他去信,梵妮已经倒背如流。两人达成了暂不公开的共识,梵妮也知道局势的复杂性,但她还是感到极为恼火。
在学校里,他们夜间私会,白天在走廊相遇时仍是敌视的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无人注意时一个对视彼此也就了然了,爱情中又带着紧张刺激,梵妮喜欢这种感觉,甚至把不公开作为自己爱情里的优势。然而到了假期,无法见面,不能通信,偏偏心里又积压了前所未有的重负,这真让她有些窒息了。最疯狂的时候她想过要给预言家日报写封信昭告天下,德拉科马尔福是她梵妮桑切斯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