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你挺忙的。”梵妮揶揄道。
“我欣赏和喜爱女性,她们的优秀品质吸引着我,与不同女孩在一起的感觉让我沉迷。除此之外我从来没有过更长远的打算。” 西里斯再次躺回原来的位置,看着上方的星空,“现在想起来,我很庆幸当初离开了她们。迪莉娅,马琳,多卡斯……她们都是勇敢的战士,值得更好的人。”
梵妮耸耸肩,往火堆里丢了几块木头,她知道至少马琳和多卡斯都没这个机会。
“加入凤凰社可算不上什么好差事,行业风险高又没工资拿,除了头儿会在你功劳大到上了追杀榜单之后管你饭以外什么也没有——现在连这点保障都没了。”西里斯又开始絮叨,“詹姆、莱姆斯和其他高尚的家伙们是为了创造更好的世界,我是因为没有别的事好做……还有些人或许是因为别无选择。你是为了什么?”
“嗯,因为这很有趣?”
西里斯有些兴味索然,梵妮便提出为了明天的任务早些休息。她和往常一样值上半夜,换班前一直想着之前的话题,觉得自己也许会有些难以入睡。
某种程度上梵妮甚至有些期待这一情况的发生,而事实是她钻进睡袋后毫不费力地清空了自己的思想,然后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第59章 第五十八章
梵妮从没料到过自己会有这种想法,但她真希望自己当初听了西里斯的建议。
关于住宿地点两人一直存在分歧,争论的结果是梵妮倾向于在偏僻小镇住宿的意见占了上风。西里斯坚持认为热闹的地方更加安全,但他也承认自己对被袭击概率的增长不怎么介意,更重要的是在人家和小旅馆借宿的价格要低得多。
很不幸,EYE就像梵妮对丽塔标榜的一样不盈利。康维尔夫人的经济不宽裕,生活费是不好意思让双胞胎或者菲尔德先生承担的,虽然布莱克家族留下了一大笔遗产而古灵阁也提供巫师和麻瓜货币兑换的业务,但在西里斯“死亡”期间那些金子全都按照他的遗嘱被转移到了哈利的账户里。关于自己三十多年来第一次为没钱花发愁这件事,西里斯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两人很快就想开了:有钱时就付钱住店,没钱就上混淆咒。有好几年时间溜进别人家里或者店铺里偷拿是梵妮的主要食物来源和一大消遣,她从学会开锁起对此就没什么心理障碍了。考虑到正进行主业大致上可归结为拯救麻瓜世界,西里斯也同意这点瑕疵完全在可承受范围内。
在人家借宿还好,那些小旅馆实话说比起外边也暖和不到哪儿去。经常是门窗透风、被褥潮湿,将暖气开到最大才能感觉到一点温度。
这就是为什么这个圣诞前夕的寒冷夜晚,又一阵寒意中梵妮打了个冷战却并没有在意,只是又将火焰弄得旺盛了些。
为了温度他俩通常采取的做法都是在门口施麻瓜驱逐咒,用水火不侵咒保护那几件可怜的家具,再在房间里点几团火取暖。这一套他们已经做得很熟练了,虽说总归是麻烦。
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右臂,力道大得快要捏断骨头。梵妮一惊,抬头时她发觉西里斯眼睛瞪得大大的,全身发抖。
“怎么了?”她顾不上理会那只手,尽量冷静地问。
“……摄魂怪。”
梵妮随即也发觉虽然火焰的温度更高了,那股寒意却不减反增,这显然不正常。她站起来向窗户走去想看看情况,被西里斯拉了回来。
“相信我。我和这些东西呆了12年,隔着一英里就能感觉到它们。”西里斯看上去平静了一些,但额上仍渗着冷汗,“之前我还希望它们只是路过……至少30只,从西面过来,快要侵入镇子的边界了。”
梵妮倒吸一口冷气。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通知金斯莱来处理这事。”西里斯说。
“没错……呼神护卫!”银隼轻盈地从梵妮的杖尖飞了出来,梵妮动作复杂地挥舞了几下魔杖,让它停在自己面前。“麦肯锡镇,摄魂怪袭击,数量30以上,速来。”
银隼化作烟雾消失时也带走了温度,屋里一下子变得寒冷彻骨。西里斯已经放开了梵妮,明知无用她还是把手臂抱在胸前,试图让自己暖和一点:“你说他们要多久……”
窗外的路灯骤然熄灭。
“快走!”西里斯急迫地说。
与此同时梵妮感觉到心里某个温暖的角落回到了原位,心知守护神已经把消息送到了。现在毫无疑问应该立即离开,摄魂怪的威力她很清楚,三年级那次至多七八个摄魂怪就让她差点无法离开禁林,在耽搁下去他们恐怕就连幻影移形都做不到了。
远处传来第一声尖叫。
“操。”西里斯的脏话像是从溺水者的喉间挤出来的。
屋子骤然陷入黑暗,胳膊上袭来的没有半点温度的触感让梵妮几乎跳了起来,随即她意识到是西里斯。这次力道更大,几乎整只手都陷进了她的胳膊里,多亏她皮肤多少已经有点麻木,没觉出疼来。
“还……还走吗?”梵妮听见了自己牙齿打战的声音。
“¥%*#$&你。”西里斯喘了口粗气,“……屋顶。”
幻影移形的声音在已经成为黑洞的房间里大得吓人。
这就是两人正扶携着站在屋顶上发抖的原因。事实证明上屋顶绝不是什么好主意,摄魂怪肆虐的地方压根就不存在视野或者能见度这种东西,而过分开阔的空间让梵妮迅速发觉站立成了格外困难的事。
“先说明,”梵妮已经不打算掩饰快要变成尖叫的腔调了,“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西里斯过了几秒钟才做出反应,听上去像是已经死了。
“去你妈的。”
“你还在这儿,你就没打算跑掉。”
“我们非得现在讨论这个吗?”
“在你预想中这种时候还能说什么?”
尖叫声已经不止来自下方的街道,也不再是一两个。
“Let’s go and kick some ass.”西里斯说,“数到三。”
“真老派。”梵妮评论道,她很想试着笑两声但连动动嘴角也做不到,然后在心里判定那些电影里的主角不是疯了就是傻子。“三。”
银发、绿光和黑魔标记。有人抽走了最后一根梁柱,将整个城堡压在她胸口。
她知道邓不利多死了,尽管她当时在图书馆里,没有看到那个过程的任何一部分。没有赶上战斗,甚至没来得及目睹数十人亲眼所见的一幕:邓不利多四肢断折地倒在草地上,曾经犀利的蓝眼睛无神地映出高悬着骷髅和蛇标记的夜空。但她没有丝毫怀疑,认定他已经死了,仿佛她理应这么做。
视线里所有东西模糊得像她最后一次转身离去时盯着的那椭圆形办公室对面的壁画,比尔皮开肉绽的脸像中间那团艳丽的太阳,她确定自己没有流泪,她感到恶心。别吐。
呼神护卫。
血液、不知名□□的气味和空气中残留的狼人嘴里的味道,腐臭的气息,血泊因凝固而平静的表面闪烁着银光金光绿光又泛着黑。她在那里,努力救治红色长发的男孩,狼人牙齿上古老咒语的魔力在她掌下形成乱流。她没有看到,没有看到,没有看到。
但是老人在她面前低语,用曾经轻柔地叫她“孩子”的声音和嘴唇。
【你没有阻止。】
呼神护卫。
我什么也做不了,她辩解。你告诉我自己已经没救了,你已经决定了,你说你都安排好了,你和我道别。
【你甚至没有尝试,你放任我的死亡,就像你一向会做的那样。】
呼神护卫。
我宁可死的是我。
【你还活着,你会活到所有其他人死去。你会站在他们坟前说出同样的话,因为这能使你的内疚缺席。】
呼神护卫。
梵妮触到死亡,或者说死亡抓住了她,这没有什么分别。冰冷的僵硬的静止的,河滩边那个男孩僵直的手脚,禁林里的牺牲品透过邓不利多的眼睛俯视她,瞳孔散大的瞬间被拉得无限长,那将成为永恒。
她厌恶死亡,因为应对它除了忍受别无他法;她想念死亡,因为那是就她所知唯一的终结。如果等待着她的的确是死亡的话,她会为此感激。
呼神护卫。
呼神护卫。
呼神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