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承认我之前的确低估了你,认为你只是个会‘窃听’(那个“变成甲虫”的梗)的大话精。不过先说明,我是不会为此道歉的。”
对面人脸色的变化让梵妮多少舒服了些。
“你不可能用纯粹的谎言骗过公众,虽然他们中的大部分单独拎出来都不比弗洛伯毛虫聪明多少。”斯基特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腔调,“很好,看来我们现在是平等的了,桑切斯小姐。”
“还是不对。只要你还打算给我写东西,我就是你的上司。记住这点。”梵妮说。
僵持了一阵,斯基特的身体略微后撤了些。
“好了,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和你的朋友正随时准备着把我打晕过去然后洗掉我的记忆。如果我真的打算拿这个要挟你就不会这么没戒备地出现了。”著名记者挑起一边的眉毛,挑衅似的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在不被抓到这件事上你并不比我更可信。如果要我冒着风险给你写东西,那就得有相应的信任作为回报。”
两双眼睛看着梵妮,梵妮抿紧嘴唇思索了一阵,点了点头。
“如你所愿,你的文章会署真名。但别忘了我的要求,真实和客观,以及不能给知情者遗留麻烦。”
“很好。”斯基特点点头,露出她想让别人放松时的那种看上去很真的假笑,“那么我们现在就是合作关系了。也许你不会承认,但我们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你不认为……”
“打住。”梵妮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我们都知道早晚有一天你会把我们之间的每句话印到报纸上,所以没门。”
“总值得一试。”斯基特拿起包站起身来,示意了一下桌面上的那本杂志,“这个你可以自己留着做纪念,闲着没事就看看。合作愉快,桑切斯小姐。”
“享受你最后一段没上伏迪(Voldy,伏地魔戏称)追杀榜单的日子吧。”西里斯说。
斯基特突然的俯身动作让西里斯的身体紧绷了一刻,随即他便恢复了那副无所谓的神态:“怎么,想要一个道别吻?可我不想在公共场合呕吐。”
“很不幸,我也不想。”斯基特用她特有的咄咄逼人的神情看着西里斯,“想要我命的人多过你这辈子见过的总和,所以不牢费心。我的工作就是我的生命,它们中的哪一个都不会因为巫师界换了个掌权者而结束。”
鞋跟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咯哒声逐渐远去,离开了咖啡馆。西里斯恢复了常态,拿起自己那杯早已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
“解释一下你们所谓的平等关系。”平淡的命令式口吻。
“也没什么,斯基特是个未登记的阿尼玛格斯,赫敏发现的。”梵妮往自己的冷咖啡里扔着方糖,“就我所知她现在还没有登记。”
“什么?”西里斯难以置信地挑起眉毛,“你想凭这个牵制她?这和她掌握你的身份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秘密!你以为在她出卖了你的真实身份之后魔法部还会在乎她是个非法阿尼玛格斯?”
“不,但是公众在意。”咖啡本来就不是梵妮的喜好,冷掉的更加,她嫌弃地推开杯子。“这点公布出去她的记者生涯就完蛋了,所有被她攻击过的人都会趁机踩上一脚,她对自己有多遭人恨清楚得很。”
“你真相信她那通‘事业就是生命’的鬼话?”
“我不相信她的任何一句鬼话,但提出的要求不会有假。”梵妮拿起被遗忘在一边的水,“一旦EYE里有文章署上她的名字,她和你我就在一条船上了。上一次我们谈话时她还没提这个,像她这样的人在选边的时候不抓着别人的把柄是不会安心的。”
“看样子她已经成了你的‘自己人’。够快的。”
“绝无可能。她是个败类吗?显然。但她毫无疑问也是个不择手段的事业狂,所以我可以接受和她站在同一立场。”
梵妮本以为自己这番话会招致新一番的挖苦甚至是勃然大怒,出乎她意料的是西里斯笑了起来。
“你知道你正在害死我们吧?”
梵妮没答话。
“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斯基特轻松识破你身份的事怎么样?”
“闭嘴。”
西里斯居然没有反击,他招招手把那个有点怕他的服务生叫来给自己和梵妮点了早餐。梵妮没什么胃口,戳弄着煎蛋发呆。
“既然连斯基特都能被聘用,看来你也不会把那个莎拉怎么样了。”西里斯突然开口。
“她很不错。”梵妮心不在焉,“对年轻有为的漂亮姑娘怀有偏见是老古董才有的观念。”
“我可不认为自己会受到一个把斯基特视为偶像的人的威胁。”西里斯嗤鼻,“你不觉得她们是一路货色?如果她能把你出卖给斯基特,那也能出卖给其他人。”
“采用现在的通信方式之后也不可能再有人通过她找到我们了,除非你设置的反追踪咒语不够可靠。而且还不好说斯基特通过她上门对我们是不是坏事。”
“是啊没错,她除了一张能传递信息的羊皮纸之外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对她来说你是谁?蕾切尔?”
“蕾切尔阿尔维斯。”梵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该不是在为她叫屈吧?”
“当然不。在这种时候任何平行联系都是危险的,更别说她还想着要交朋友呢。很滑稽不是吗?”
梵妮想起莎拉肯尼真诚的笑容和接过代表她加入的羊皮纸后伸过来与自己相握的手,她成为记者的时间还不长,但机敏而冷静,写出的稿件很合梵妮的心意。要说有什么不满,就是她认定“自己人”的速度太快。得知她试图与EYE的另一名记者托德交流意见时梵妮几乎把她开除,那之后她交上来的成稿便不再附有“希望你一切都好”之类的句子了。
“一点也不。可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奇怪你怎么能记住自己是谁。”西里斯耸耸肩。
没头没尾的对话,这倒是不少见,既然他闭嘴了她也懒得多问。西里斯似乎无时无刻不处在愤怒当中,而且直言不讳得可怕,但你永远也说不准当他阴沉地看着你时在想什么。同这类人打交道对梵妮并不陌生,她的办法是不去琢磨,以及不去试图说谎。与此相反的是有时候梵妮会觉得西里斯的种种举动——包括那些不合时宜的挑剔抱怨——像是某种试探,她确信西里斯并不是那种情感丰富或者穷讲究的人,而她也没打算把这点弄个明白。
第58章 第五十七章
圣诞节越来越近,这意味着凤凰社已经在在失去领导者的情况下战斗了半年,对梵妮而言则是必须回家的时候快到了——也就是说她又要开始想新借口好让康维尔夫人过完节后能放她出来。
给EYE建立一套信息传递系统的工作顺利得也许有点过了头,托那几百个邮筒的福现在EYE已经可以建立起分散在全国各地但真正像样的编辑部,所有专栏都找到了专人负责,看样子如果情况一直和平持续下去的话梵妮已经可以做个甩手掌柜悠闲地回家过冬了,只需要每天动动腿到家门口的信箱收收信——怎么说呢,梵妮有时会猜想上帝干完活之后发现这世界不需要他了是什么感觉。
不过不管她多不愿承认,但斯基特是对的。正常情况下EYE不会有什么市场,它越来越畅销这件事本身就很足以说明问题。
打着“反追踪咒语还没完成”的名头继续在整个英国游逛时,梵妮和西里斯主要是帮着凤凰社做些招募成员、护送避难者、传递情报一类的活。这其中有不小的一部分本来是康维尔夫人的工作,有迹象表明她受到了怀疑——或者说迹象已经多到能确定她下次出门肯定会成为目标——之后,社里便不再让她出任务了。梵妮觉得有个人在家对史密斯也有好处,这家伙尝试过很多生活方式,但那其中肯定不包括独自一人。
随着EYE传播范围的扩大梵妮有了些自己的资源,给凤凰社带来了不少帮助,也对局势有了更清晰的认知。最直观的是他们已经不敢再用吸引麻瓜注意的方式阻止食死徒了,那除了给偶发事件逆转小组增加工作量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第一次应付发生在麻瓜街头屠戮的场面就发生在阻止食死徒炸教堂之后不到一个月,战斗结束后梵妮踏着残缺带血的鞋印走到一个人身边掀开斗篷,那下边是张写满惊恐的年轻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