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恩布里奇斯,我的搭档。”梵妮说,恼火地发现西里斯坐在原位一动不动,“他也是来商讨有关你所申请的那份工作的事宜的。”
“玛丽福斯特。很高兴见到你。”
西里斯看也没看玛丽伸出来的手,端起杯子喝水。玛丽脸色一阴,随即泰然自若地收回了手伸进包里似乎在翻找什么,眼睛不离梵妮。
“终其一生所求是什么?”她嘴唇几乎不动,用仅角落里的三人能听到的音量问。
“更伟大的利益。”梵妮用同样的音量答道。
玛丽于是在梵妮的对面坐下,点了一杯意式浓缩咖啡,西里斯和梵妮也各自点了自己的。服务生将咖啡送到之后梵妮无声地施了几个咒语,确保不会有麻瓜靠近或听见她们谈话的内容。
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玛丽”清清嗓子:“那么……”
“说真的,”西里斯唐突地打断了她的话,“她就是这么让你去读那本垃圾的?为了对暗号?”
“我认为这是……”
“真是弱智透顶。”西里斯再次打断话头,仍是眼看着梵妮,就好像她对面的人压根不存在一样。
“你能少说两句吗?”梵妮压了压火对他说。
“很精彩。”“玛丽”冷冷地说,“如果这就是你们的态度的话,我想这次的谈话根本没有必要。”
“感激不尽。”西里斯嘲弄地说。
梵妮强忍着没有踹他。
“我们的态度向来明确,而且容我提醒一下谁才是主动发起这场谈话的一方。”梵妮面无表情,“尽快进入正题好吗,斯基特女士?”
“好吧,梅丽莎……”
“梅根小姐。”
看到对面人僵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压火,梵妮忍了忍笑意。西里斯的混蛋一点也不稀奇,这个女人被惹怒无疑是她乐意看到的。
“梅根小姐。”她把前臂搁在桌面上,身体略微前倾,梵妮立即透过那个落魄文员的外表看到了丽塔斯基特。“我注意到你们对我关于莱斯特那起不幸的事故的报道进行了拙劣的篡改。”
“我相信在上一次谈话中我已经说明过EYE的要求了。我们不需要多余的渲染,也不会允许你用那支花哨的羽毛笔给那家人带来更多灾难。”
“恕我直言,你写出的那种寡淡无味的文章不会有任何销路。”
“这不需要你来操心。如果我的目的在于赚钱的话,直接把像你这样主动找上门来的人卖给魔法部就行了。”
斯基特搅动着咖啡,发出嘲讽的声音。
“真可爱,梅根小姐。”她看着梵妮,“就算你那感人至深的情操和深不见底的钱包足以维持它的继续出版,一本没人提得起兴趣去看的刊物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我恐怕读者的兴趣所在和你想象的不完全相同。”梵妮冷淡地说,“想要夸大其词的故事的话预言家日报已经足以满足他们了,此外我相信洛夫古德先生也会欢迎你为‘正义的一方’所作的慷慨陈词——尤其是在你曾对他的杂志销量作出如此巨大贡献的情况下。”
被赫敏胁迫着写下哈利的采访对斯基特是生平奇耻,她脸部的肌肉抽搐着,好像梵妮刚才打了她一样。
“幼稚的口舌之争到此为止,梅根小姐。”斯基特冷冷地说,“我也懒得为你的钱包操心,如果你要我遵守你那可笑的原则继续为你的杂志写作,那么我所提出的两个条件就必须得到满足。”
“快说吧,我们可是求着要你写东西呢。”
斯基特没理会西里斯的讽刺,继续说道:“首先,我的文章不能被篡改,哪怕是一个字。”
“只能是在你的文章达到我们要求的前提下。对揭露真相的耽搁和为知情者带来危险都是我们所不允许的。”
“我可不是靠脸获得在新闻界的地位的,小姐。”斯基特轻蔑地说。
“看得出来。”西里斯接道,梵妮再次忍了忍笑。
“其次,所有我的文章必须署上我的名字。”
“这不可能。”梵妮干脆地说,“一旦这么做了,你会马上成为食死徒的目标。我不会为了你的名誉欲拿这么多人的安全冒险。”
“我欣赏你对自己杂志人气的自信,”斯基特同样干脆地说,“但这点没有商量的余地。”
“那么真遗憾。”梵妮放松身体向后靠去,“斯基特女士,你是个非常‘有能力’的记者,但不是我们所需要的。我相信你会在其他更权威的地方找到广阔的发展空间。”
“借你吉言,桑切斯小姐。”
梵妮过了一秒钟才意识到斯基特刚才说了什么,看到对方脸上的笑容时她知道掩饰已经来不及了。她紧盯着斯基特飞快地考虑着对策,眼角瞥见西里斯已经把手伸进了外套的口袋。
“如果你记不起梅根小姐的名字的话,我不介意重复一遍。”西里斯说。
“我完全信任自己的记忆力,布里奇斯先生。”斯基特从包里拿出一本《唱唱反调》放在桌面上,有意地放慢了动作把它翻开,然后转过来推到梵妮面前。
西里斯不明所以地看看它,转头看向梵妮。
正对着梵妮的文章标题是《官方与霍格沃茨》,作者署名克莉斯多,她差不多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不得不说,虽然还是寡淡无味,你已经比两年前进步得多了,桑切斯小姐。”斯基特自鸣得意地说,“辨认出出自同一作者之手的文章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令人敬佩。”梵妮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感谢你们那能让所有人参与进去的哑谜。能否发发慈悲解释一下?”西里斯没好气地说。
“这篇文章是我五年级时写的。”梵妮答道,“你知道,当时魔法部派来了一个叫乌姆里奇的女人想干涉霍格沃茨。因为比较权威的报刊都被魔法部控制了,在斯基特对哈利的采访让《唱唱反调》大受欢迎之后我把当时霍格沃茨的一些情况反映了过去。”她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总的来说这也算是启发我创办EYE的灵感来源,我从没想过还有人记得它。”
“你可有些低估自己了,梵妮。这篇文章带来的余波很是对魔法部造成了一些冲击呢,而真正的记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受到关注的点。”斯基特显然对自己给两人造成的影响很是满意。
“就这样?她拿一篇文章放在你面前你就承认了,而这篇文章甚至署的都不是你的名字?”西里斯仍旧无视斯基特的存在,瞪着梵妮。
“她对此很自信,而当丽塔斯基特认为自己掌握了某个事实的时候当事人是否承认是不重要的——当然也包括这个事实本身是否属实。我只是想节约一下时间。”
“精彩且明智。”斯基特看上去更惬意了,“记得上一次我们的会面吗?你用那个格兰杰女孩的事嘲讽了我,以一个朋友而不是旁观者的方式。格兰杰的社交圈子我早就摸得清清楚楚,如你所说,她可算不得什么交际花。排除掉她的朋友中回到了霍格沃茨的那些,这是个很小的范围。只要再去查查猫头鹰邮局的投递记录就一清二楚了,用真名投递是很常见的疏漏。”
斯基特说得轻巧,但光是查找猫头鹰邮局一项两年前的记录这一点就代表了可观的工程量,要知道那里每天周转的信件邮包都有上百。更不要说她还能清楚地记住这么久之前的一篇文章的风格特征了。
“别这么惊讶,你的身份远不是我挖过的最麻烦的材料。但你真的应该把自己的明智更多地花在收敛自己而不是盛气凌人上,梵妮。”
梵妮能感觉到自己脸上在发烧,她现在是真想一巴掌扇在那张自鸣得意的脸上了。可她清楚斯基特说得没错,她还太嫩了,她自认为周密的安排里其实全是漏洞。在各个方面胜过她的人很多,但真正能让她感觉挫败的极少,而当这个人是斯基特时一切显得尤其让她难以忍受。
“桑切斯小姐。”
斯基特和西里斯看上去都有些惊讶。
“或者梅根小姐,你可以自己选。”梵妮控制着自己紧握的双手放松下来,“如果你想继续这场谈话的话,我们最好采用更礼貌的方式。”
斯基特轻蔑地笑了起来,梵妮在她开始说话前就截断了她的笑声,她不确定自己能否忍受来自斯基特的另一轮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