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扇儿听他软声骂着自己死去的夫人,忍不住在心里偷笑起来。
说话的口吻也渐渐放肆起来,学了他的语气,挑着眉看他:“她怎么……怎么就不要脸了?”
贺彦晞偏过头去,手指轻轻揪扯着身下的杂草。
“她……她不喜欢我……她还……勾搭别的男人……”
“呀,她怎么这样坏!那你呢,你这样伤心,肯定是喜欢她的。”
“不……怎么可能呢?我……我只喜欢你……这一个……”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显得十分害羞,一双眼四处飘忽着,就是不落在姑扇儿脸上。
姑扇儿就将他搂住了,一脸柔情地倚在他身前,微微叹息着:“你惯会哄人开心的。”
贺彦晞抬起手,犹豫了半晌,手臂才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搭在了姑扇儿背上,触到她身子的柔软温热,就激动起来,手收紧了,很用力,将人压在了自己身前。
姑扇儿的呼吸炽热地扑在他的脖颈处,苏痒软麻。
这一会,他什么话也不想说了,只想静静地抱着这个美人,永远都不松手。
姑扇儿也停止了说话,安静又乖顺伏在他怀里,微仰着头,用一双清亮晶莹的眼睛痴痴地望着他。
那是一双多么痴情的眼睛,贺彦晞简直要给她看迷醉了,好像一头扎进了棉花堆里,飘飘忽忽的。
就飞快地低下头,在她那微微嘟起,淡红而又浅薄的嘴唇上,孩子嘬奶似的嘬了一口。
姑扇儿好似给他惊吓住了,扬手在他身前轻轻地推了推,就慌忙从他身上挣开,小步跳着往前跑开几步,又转回头,望了他一眼,红着脸说:“我……我该回去了。”
将头一低,转过身,迈着轻盈的脚步走了。
贺彦晞还以为是自己鲁莽了,心里是又惊又慌,也顾不上拿拐杖,追着她的背影就单脚往前跳了几步,有些忐忑地唤她:“扇儿姐姐——”
她好似听到了,身影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快步走入了远处的黑暗中,看不见了。
这一晚,贺彦晞躺在chuáng上只是痴痴回想着那个温软香甜的拥抱,和那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就是在梦中,也要欢喜地笑出声来。
他从来都没有像今晚这样快乐过,满心满意都是姑扇儿那个轻灵的身影,若非父王这时辰早歇下了,他连这一晚上都不想等,就要立刻跑到他寝宫里求他许婚。
可是他的父王却一点不明白他对姑扇儿的那满腔的炙热情意,反而来责难他,给出了他一个绝不能完成的条件。
他失落极了,心里有些怨恨,却又有些害怕,很是忐忑不安。
失魂落魄地从贺冲海的寝宫出来,在外面等候着的贴身护卫呼查立刻迎了上来。
这位呼查与他是一般的年纪,同他自幼相识长大,可是他们的情分却很浅。
大概是因为呼查生长得十分高大qiáng壮,为人虽然憨实,却不会看人脸色,总是说一些刺伤贺彦晞的真诚话,叫贺彦晞很是厌恶。
可是不管贺彦晞给他什么样的冷脸,呼查对他依旧热情得很,见他出来,就喊:“洛塔,你待会要出宫吗?”
洛塔是土家人的叫法,贺彦晞是他的汉名。
“我要去两道水搬石头。”
“河岸那边那块很大的圆石头?那至少也有一两百斤重,你搬它做什么?”
“我搬它用来娶媳妇!”贺彦晞没好气地说。
呼查就大声笑了起来,说:“你难道要拿石头当聘礼吗?洛塔,你这样是娶不到媳妇的。”
第4章
他的笑声听在贺彦晞耳中是那样的刺耳,简直是在嘲讽他不自量力一般。
他就赌起气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说:“你等着瞧吧!”就伸手推了推他铁石般的身子,只是没推动,只能绕开他,撑着拐杖一颠一跛地往外面走。
贺冲海领着一堆亲将侍女在两道水的河边扎起棚子,十分惬意地靠坐在jiāo椅上,好整以暇来看他这个儿子要如何把那块巨石搬上九安山。
他说出这么个条件来就是为了打消贺彦晞的念头,不说他还瘸着一条腿,就他那副消瘦平板的身躯,一看就知道没有什么力气。
就是让他军中的qiáng兵壮汉来,能把这么块巨石推上九安山的也没几个。
他以为贺彦晞要是识趣,听他说出这个条件来,就不会再提娶姑扇儿的事,谁知道他竟然犟口答应了下来。
这时候日头直悬,正是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分。
就有侍女捧了清凉的水果上来,又在一旁给贺冲海扇风,倒也不觉十分燥热。
可是贺彦晞已经是满头的汗了,他不是给热的,是给急的。这时节的阳光并不晒人,只是毛毛躁躁地照人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