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这么久,逢煊也算摸出一点门道:凡事只要稍微沾上点“过去”的影子,无论那影子是好是坏,在乔星曜那里,就等同于触动了禁区。
好在,经过余宸那场惊心动魄的风波之后,两人意外地迎来了一段难得的和缓期。
有天乔星曜急着出门应酬,车都已经发动了,才发现手机又落在了家里。逢煊觉得这人平日里处理公务时总是一副精密严谨、不容差错的派头,偏偏在这种生活细节上总是丢三落四。
小保姆拿着手机正要小跑着送出去,逢煊伸手从她那里接了过来。
他走到车旁,透过降下的车窗将手机递进去。看着乔星曜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侧脸,逢煊嘴里还是忍不住多叮嘱了两句:“要是晚上……需要喝酒的话,尽量少喝点。喝酒伤……肝,对,伤身体。”
他实在是怕了照顾醉后的乔星曜。
这人一旦喝多了,思维就跳脱得毫无逻辑,万一又突发奇想,闹着要摘天上的星星,逢煊可真没办法给他变出来。
话说完,他便打算转身回去。谁知乔星曜却突然推开车门下了车,毫无预兆地伸出手,用力将他整个人揽进怀里,抱得很紧。
逢煊的身体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乔星曜已经捧起他的脸,不由分说地低头吻了下来。
这个吻来得急切又深入,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力道,攫取着他的呼吸,仿佛要将他肺里的空气都抽干,吻得逢煊几乎要窒息,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他腰侧的衬衫布料。
前方的司机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连催促的意图都不敢有。
逢煊完全搞不懂,就这么一句普通的叮嘱,是怎么又突然触动了乔星曜哪根兴奋的神经。
良久,乔星曜才稍稍退开些许,额头却还抵着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低声喃喃道,语气里带着一种不确定的、近乎希冀的恍惚:“是不是……都会慢慢回来的?”
逢煊根本不明白他这话从何而来,指的又是什么。
但根据这么久以来和乔星曜相处的经验,他知道此刻最好的回应就是顺从。
于是他带着几分茫然,乖巧地点了点头。
乔星曜得到回应,凝视着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不一样,那里面褪去了平日里的凌厉和阴沉,竟透出几分难得一见的、近乎孩子气的依赖和委屈:“我走了。”
“哦,再见。”
把乔星曜送走之后,逢煊一个人站在门口,心里还在为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的拥抱和亲吻感到些许纳闷和恍惚。
这个时候当逢煊起床时,已经明显隆起的肚皮几乎快要挡住他向下看的视线,他才真切地意识到小生命的存在感已经如此强烈。
下午,他正窝在沙发里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突然,肚皮清晰地、有力地鼓动了一下,像是有个小拳头或小脚丫从里面轻轻顶了他一下。
逢煊当时脑子空白了一瞬,只是愣愣地低头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没完全反应过来。几秒后,意识才猛地回笼,是胎动!
一股难以言喻的惊奇瞬间冲遍全身,让他几乎要坐不住。
他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试图平复过快的心跳,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微微颤抖的手轻轻覆在刚才被踢踹的位置,仿佛想要捕捉那短暂的触感。
他转过头,对着不远处的小保姆招了招手,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结巴:“他……他刚才……动了……”
倒不是逢煊大惊小怪,实在是因为肚子里这个小家伙一直以来都太过安静省心了,几乎没怎么折腾过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非自然受孕的缘故,逢煊总觉得他格外脆弱。
有一次,这小东西安分得连胎心监护仪一时都没捕捉到稳定的心跳,逢煊当场就慌了神,声音都带着哭腔。
乔星曜二话不说抱起他就往车库跑。
逢煊被稳稳安置在副驾驶,惊魂未定间,眼角余光瞥见乔星曜握着方向盘的手,竟然在不易察觉地微微发抖。
很快乔星曜说他开不了,还是管家把他们送到了医院。
要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是乔星曜一意孤行的决定。
可就在那天去医院的路上,逢煊才第一次如此实质性地感受到,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这个小生命的存在,甚至产生了无法割舍的牵连。
他心里怕得发慌,等到医院时,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后来经过一系列详细的检查,医生笑着解释说只是宝宝睡着了,姿势问题一时没测到,一切指标都很健康。
乔星曜就站在他身后,他一句话也没说,但逢煊知道,从进门到听完医生最后的结论,他几乎全程都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