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给侄女画眉使了个眼色。
画眉会意,笑嘻嘻地揽了杏花的胳膊:“杏花姐姐,师父是去尽孝心的,放在外头也没人敢嘀咕什么,可咱这院子里却不太平。就说前些时日新来的那位,整日里就想混进我们灶房生事,这巴掌大点儿的地,哪里能容得下这等大佛,若是我们都去了,不免教她钻空子。”
杏花听了,有些意动,画眉正要欣喜,却见她眼睛一转,盯上了她那一对丁香银耳环:“妹妹这耳环真漂亮。”
画眉脸色一僵,在俞妈妈的授意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耳环摘了下来,递给杏花:“咱俩是师姐妹,和亲姐妹比也不差什么,你既然喜欢,送了你就是!”装出一副大度模样。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杏花一脸惊喜,却毫不客气地把耳环收下了。
收了东西,杏花好说话多了:“师父,画眉妹妹,你们尽管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呢!”
俞妈妈满意点头,犹有些不放心,拉着杏花的手又嘱托了几句叫她小心那庄青娆——夫人这几日胃口愈发不好,晨起时都没动几口饭菜,若是国公爷哪日瞧进了心里,觉得她手艺不行要换了她,那可不就叫那小蹄子得了好处!
这也是俞妈妈缘何这般急切地想从董典膳那里学艺的根由。
杏花应了,目送着俞妈妈和画眉拎着东西走了,表情就变了,往外头啐了一口。
天杀的刁妇,每月吃她那么多孝敬,愣是一点看家本领都不教给她,一心只偏着画眉那个贱骨头了!
她都不用跟去,就知道哪怕是董家的真松了口,肯再教俞妈妈什么东西,她也会想方设法将自己打发走,不教自己学到甚么有用的。
杏花打十岁起进了灶房烧火,十三岁拜了俞妈妈做师父,每日也算是勤勉不懈带。她早知画眉是俞妈妈的亲侄女,也做好了被偏颇对待的准备,但却没想到俞妈妈这般会藏私,这几年下来,每每到了关键的时候,总要支了她走,半点不肯叫她学透。
家里人见画眉做的东西都得了主家几回赏赐,她却还在灶房里默默无闻,起先还以为是她笨,后来知晓了事情想来和俞妈妈闹,却到底被杏花自个儿拦下了。
俞妈妈那刁妇,对着她百般使唤还不肯给甜头,可对上巴结的功夫却极好。
她在夫人面前一直谨小慎微,对夫人身边的黛眉姐姐和四个大丫鬟也是时不时地送孝敬过去,将她们肚儿里油水养得足,真闹开了,那几个哪会有人向着她?
杏花一想起来就怄得慌。她跟着俞妈妈这么久,其实不愿意轻易放弃这些年的辛劳,可若是年岁渐长仍然在正院里混不出名头,就也是时候为自己另寻他路。
然而就在这时,先前被俞妈妈百般欺凌的大丫鬟青娆找上了她。
杏花再回灶房时,便支使走了烧火的婆子和丫鬟:“你们去歇着吧,这里暂且用不上人,我在这儿盯着就是。”
烧火婆子本还和她客气,见她主意定了,自然乐得去躲懒。私心里却念叨这杏花是个傻的,被俞妈妈姑侄俩耍得团团转。好差事不带着她,得罪人的事儿却想着让她顶着。
“俞妈妈那话说得可笑,那位就是在灶房混出了名堂,和人杏花又有什么相干?总归她也出不了头。”
殊不知,被人背后里嘀咕老实愚蠢的杏花,扭头就开了小门将青娆带了进来。
人进了屋,杏花一见她那纤细的腰身和白凌凌的一张脸,就蹙了眉头。
灶房上的人,谁不贪嘴,就是画眉被俞妈妈刻意拘着,脸蛋也是圆滚滚的,哪像这位,倒像是深闺里养出来的小姐。再者,只要是灶娘,要学出师,起码也得十年功夫,这庄青娆年纪太轻。
“你当真会做菜?”她狐疑地看着青娆,忽而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别人骗了。
青娆今日能独身进灶屋,并没有给杏花半点银钱的好处,而是许了诺:她若肯帮她,她就教她两个糕点方子。
杏花立时就心动了。再怎么说,这庄青娆也是陈家夫人专程送过来的厨娘,厨艺定然是拿得出手的。她跟着俞妈妈没能学到甚么,若是给青娆雪中送炭换来两个点心方子,倒是划算。
又见她除了方子旁的什么打点都没准备给,倒是觉出她有几分自恃本领的傲气,心下就更信几分。
青娆就笑了笑:“先前在陈家我不是灶上的。”
杏花脸色一变,正要发怒,又听她道:“但我祖母是陈家大厨房从前的管事,手把手教的我,她说我比她亲传的徒弟还要有天赋。”青娆眨了眨眼,“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黛眉黛兰几个那里打听打听陈府的万妈妈,她们定然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