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见她,她还在陈家大宅里,如今却是到了国公府的正院,成了国公府的下人。背井离乡来到外地,指不定真有什么让她辗转反侧,夜不能眠的情郎呢?
跪在地上的青娆听见这话,愣愣地抬起头来。
她自小便会察言观色,最擅长的就是猜测主子的心情。月色下,国公爷脸上的神情平淡得甚至有些冷漠,可她看着,却莫名觉得他心情似乎不错。
看来并不是要责罚她不守规矩,夜里自己跑到这儿来。
对方没说让自己走,她也不敢走,只能顺着他的话找借口答:“奴婢不敢,奴婢来林中散步,不过是因今日的饭菜不大合脾胃,想消消食而已。”
周绍听着,挑了挑眉。原来是吃不惯襄州府的饭菜。
这等小事,也值得她整日长吁短叹?
他抬起眸,正想嗤笑,却见她背着月光跪在他眼前,身形被披风裹得娇小,淡淡的光晕落在她的面颊上,一双无辜而清澈的眼睛便直直地进了他的视线。
年纪虽小,却已有倾城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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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正式见面了,撒花~
PS: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出自宋·辛弃疾《丑奴儿》
第30章 送糕
念头一出,周绍自个儿先怔了怔。
国公府里,他鲜少不曾对什么丫鬟和颜悦色,更不提方才还笑着调侃了她一句,本以为是因上次的匆匆一面觉得这丫头有趣,心思摇曳的空当,却开始疑心他是被这美色晃了心神才不觉驻足。
青娆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主君的反应,忽地就感觉到面前的人心情直线下滑,莫非她方才的话惹了国公爷不喜?
“奴婢知罪,国公爷息怒。”她的头立时低了下去,声音柔婉中带着瑟缩。
看着她如一只小鸟雀般战战兢兢,周绍紧绷的嘴角松了松。
如此胆小、怯懦,却被他瞧入了眼里,还真是荒唐。
半晌,他开口道:“可一不可二,日后夜里不可再随意游走。”
还是因她夜里走动愠怒吗?
青娆恭谨地垂头应是,眼看着那双银纹玄靴一步步毫不停留地离开了她的视线,才半坐在地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幸好,国公爷虽不满她不规矩,但并不是残暴蛮横的主家,没有因此就责罚她。
她缓过劲来,便不再在此处逗留,而是快步悄然回了房。
心头倒还有些惴惴。
也不知今日竹林中情形有没有被外人瞧见,若是瞧见了,又是一场麻烦事。
……
第二日,青娆起身后,特意去院子里小心地走了一圈。见正院里的人待她的态度和往常无异,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这些日子,她冷眼看着,国公爷倒是颇为敬重夫人,每日总要来看看夫人。那么当日惩治方氏,也并不是因陈家人来了,故意在妻子的娘家面前演戏。
看来,国公爷也不想有瓜田李下之嫌,平白惹夫人猜忌。
青娆勾了勾唇,那她计划的事情,便能照时进行了。
这日下午,青娆一直等待的机会便来了。
俞妈妈原是襄王府的家生子,一身灶上的手艺都是师从从前襄王府董典膳的娘子齐氏——全因那董典膳是男灶,不方便收灶娘做徒弟,便假借了齐氏的名头,教了俞妈妈不少拿手菜式。
董典膳是老王妃的陪房,一向在老王妃面前得脸,年纪大之后便被老王妃重赏后放出了府,夫妻俩便在外头置了宅子养老,听府里人说,俨然也是做起老爷太太了。
只是奴仆出身的,到底不能少了主家庇护,如今老王妃还健在,所以董典膳夫妇时不时地也会上门来请安,顺便看看如今依旧在郡王府当差的次子董副典馔。
董典膳有儿子,纵然齐氏收了俞妈妈的礼认了她做徒弟,教她东西时也不免藏私。俞妈妈正值壮年,也想多学些手艺傍身,免得那一日被人挤兑得没地儿站。
故而一听说董典膳夫妇上门来给老王妃请安了,便擦了粉戴了绢花准备领着徒弟去孝敬董典膳。
只是瞧见小徒弟杏花,俞妈妈的脸色就有些僵。
杏花性子泼辣,跟着她学了这几年没学到什么本事,近日来待她就愈发不恭敬,这回难得有被董典膳传授本事的机会,怎么肯轻易放手?
俞妈妈就难得和颜悦色,道:“我的儿,不是不想带你,只是那家子从来不好说话,十次里七八次连杯茶都喝不上,你师父我脸皮厚,又有这水磨功夫倒不碍事,可我怎么舍得叫你陪我去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