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他心里有病吧?”夏正说,“那教唆郝玫自残也是一样的道理?可他干嘛要针对这些弱势群体。”
“因为强者不会被他摆布。”戚沨声音很淡,“这种在生活里散发恶意的人,通常都是表面的热心肠,很善于社交,整日呼朋引伴、电话信息不断。而生活孤僻,喜欢独来独往的人,是没有机会散发恶意的。总是打听别人的隐私,美其名曰帮忙想办法,实际上是为了满足自己心里的病态。听到别人倒霉了就产生快意,见别人走运了,就心生嫉妒。别人以为他是助人为乐,却不知他一直靠回味他人的不顺、痛苦来获得满足。还会将这些所听、所见的‘趣事儿’分享给亲人、朋友。”
戚沨描述的这种人生活里并不少见,但那些人大多数都是“守株待兔”,等着别人发生倒霉事儿,是用碰运气的方式找乐子,而极少有人像是张魏这样主动去“创造”。这说明张魏已经“病入膏肓”。
傅明裕问:“那下一步是要对张魏展开彻底调查吗?可程序上理由还不够充分吧。”
戚沨回答:“在不违规的前提下,先把张魏的成长经历挖出来。夏正,下次讯问董承宇,多问一些他对张魏的看法。等董承欣来做询问笔录,再顺便了解一下。还有一个人——宋昕。也是时候将这个人请出来了。”
正说到这,会议室外面有人敲了下门。
进来的是许知砚:“戚队,有人来举报,还说要提供董承宇案的关键证据。”
几人一同看向许知砚,却见她眼睛发亮,鼻翼微张,似乎很兴奋。
“谁?”
“是宋昕老师。”
……
再次见到宋昕,戚沨表现得非常淡漠,就好像她没见过宋昕一般。
宋昕却难掩惊讶,从戚沨进门就站起身,一直盯着她看。随即视线又落在她的制服和肩章上。
夏正请宋昕坐下:“宋昕是吗?”
宋昕仿佛这才注意到夏正,遂将情绪收拢回来:“我是宋昕,警官你好。”
“我姓夏。”
“夏警官。”
“你说你有证据?”
“对。”宋昕拿起放在手边的档案袋,从里面拿出厚厚的一叠文件,边递给夏正边说,“我也犹豫过要不要在你们找到我之前主动提供,毕竟这涉及到董承宇的隐私。”
夏正接过来刚翻开,宋昕清了清嗓子,再次看向坐在一旁仿佛摆设一般的戚沨,问:“这位警官怎么称呼?”
他一眼就看出来戚沨的职位比夏正高。
“这是我们副支。”
戚沨也抬了下眼皮:“我姓戚。”
宋昕笑道:“戚队看上去很年轻,还是女性,真是难得。”
戚沨没接话,又将目光落在手机上,面无表情地刷着信息。
夏正随意翻了几页,都是问答形式的心理咨询。
“做了这么多咨询,应该有结论吧?以你的专业判断,董承宇有什么心理问题?”
宋昕正色道:“他的情况比较复杂。有时候会突然忘记自己在哪里,有时候会胡言乱语,有时候会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我后来转述给他听,他自己都不理解,而且记忆断片。他说以前坐牢的时候头部受过一次撞击,在羁留病房躺了很久,从那以后就落下这个毛病。可我不是专科医生,只能建议他去医院做个详细正规的检查。”
“那他有没有提过贾强这个名字?”
“提了,而且提了好几次。他说他坐牢就是因为他继父和贾强。还说贾强在他坐牢之后还多次骚扰过他妹妹董承欣。还说每次贾强带董承欣出门,回来的时候董承欣都会换一身新衣服,说是半道买的。他怀疑是贾强对董承欣实施性暴力,事后为了销毁证据才给她换衣服。对了,这段我做了标记,就在第143页。”
夏正快速翻到143页,刚好看到这样一句“可我当时在坐牢,知道这些却什么都不能做”。
夏正问:“既然都是董承宇坐牢期间发生的事,那是谁告诉他的?”
“他说是一个关系非常好的朋友,叫张魏。”
张魏。
又是张魏。
戚沨再次抬眼,看向宋昕。
而她的目光也被宋昕注意到,他回望过来,礼貌地笑了笑。
戚沨率先开口:“你认识张魏。”
那天在医院她都听到了。
宋昕没有否认:“我是认识,他也找我做过心理咨询。不过只有三四次。”
夏正接道:“那他的咨询记录呢,我们能看看吗?”
“这个……恐怕不行。”宋昕委婉地说,“董承宇犯了罪,我理应配合,规定上这不算是泄露隐私。但张魏没有犯法,我如果将他的记录拿出来,实在不合规,而且违背职业道德。不过要是你们能证明张魏犯法,需要我配合调查,我绝对不会包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