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这种可能有教唆嫌疑的第三人在,通常是嫌疑人律师更愿意绞尽脑汁挖掘的,因为这对嫌疑人更有利,更可能将案件打回重审。而办案人员的目标就是尽快找证据给杀人者定罪。也就是说,这一刻罗斐和戚沨角色是调换过来的。
戚沨安静片刻,似乎做了一个决定:“在这个案子之前,郊区还发生了另一个案件。”
“两个案子有关?”罗斐问。
“那个案子的死者家属是张魏的堂哥。在出事之前,他们曾多次去福利院争取领养。”
“这样的联系和案件本身没有关系,能说明什么?”
“你现在这样听当然听不出关联。而我接下来打算做的,就是将关联找出来。”
这一次沉默的是罗斐,连看戚沨的眼神都变了,先是惊讶,透着点荒谬,随即沉淀下来,又变成了困惑。
“这不像你,为什么?”
戚沨靠向椅背,双手环胸,目光冷静:“我和张魏打过一点交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存在作案嫌疑。”
普通人所说的“嫌疑”“怀疑”只是随口一说,但是从刑警口中说出,分量却不轻。
罗斐缓了缓才皱着眉问:“有把握吗?”
戚沨垂下眼睛,一瞬,又抬起:“没有。”
罗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需要我协助。”
“是。”
至于好处,如果真能证明有人在暗处教唆,嫌疑人的利益一定能得到最大化保障,可以减刑、从轻,嫌疑人律师一定乐见其成。
可罗斐却没有立刻表态。
这一次变成了戚沨审视他。
就像他了解戚沨那样,她一进门他就看出来她有困惑,戚沨同样也看出来罗斐的疑虑:“你不想。为什么?”
“没有把握的事,为什么要去做?”罗斐反问,“结果很可能和现在一样。有这个时间,我可以多处理两个案子。再说董承宇的案子不值得我这样奔波,我也不挣钱。”
因是董承欣求到苗晴天面前,苗晴天的意思是趁这个机会,还张魏父亲的人情,律师费可以减免。
“只是为了钱吗?”戚沨笑了下又快速收回。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张魏带董承欣闹到姐姐跟前。她的身体一直不好,又因为这件事劳心。你心里有气,又不能拒了,就用这种‘袖手旁观’的策略。”戚沨捅破了最后的窗户纸。
罗斐笑了:“不然呢。他们这样没轻没重的,就该受到教训。如果姐因为受刺激,病情有变,我找谁说理去?再说董承宇杀人属实,不管有没有人教唆,他一个成年人没有自己的判断吗,让他杀人就杀人?他坐过牢,还想再坐一次,那就应该成全他。他一点都不无辜,留在社会上就是个‘定时炸弹’,监狱最适合他。我不认为我的想法有问题,不过辩论我一定会尽力,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我相信任何一个人看待这件事,都会和我是一样的态度:杀人偿命、罪有应得。反倒是你,一件没有把握的事,处理不好会影响上司对你的看法……你已经是副支队了,应该求稳才对,而不是再走‘险中求胜’那条路。”
也难怪罗斐会这样说,戚沨举报老师高幸,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在走钢丝,将一切都博了进去。
换一个作风保守的上级,未必敢提拔这样的下属。谁知道她以后会不会用同样的手法再来一次——连自己的老师都动,可真够狠的。
“原来你们都是这么看我的。”戚沨垂下眼,轻声说了句,但好似并不在意,只是一种了然。
随即又道:“不管怎么样,我只是告诉你下一步我们会怎么做。你作为嫌疑人的律师,应该配合。”
罗斐只是轻笑:“我会配合。但我还是觉得没必要,不值得。”
第40章 “我是宋昕,警官你好。”……
戚沨“突然”提出来数案并查, 不仅江进要回支队,傅明裕也得来。
戚沨和夏正进门时,傅明裕心里正在犯嘀咕。
江进见到戚沨就问:“对张魏的怀疑还没有落在实据上, 听说董承宇的案子上头有人问了, 时间紧迫, 做这个决定压力不小吧?”
江进的小道消息一向灵通, 此言一出, 戚沨没什么表情,夏正却吓了一跳, 下意识看向她。
戚沨坐下说:“一个月。”
傅明裕瞬间醒过神。
他们都很清楚,一旦一个月后没有进展,依然维持原来的结果, 戚沨肯定要跟上面交代。
江进笑着说:“挺有挑战性的,我都来劲儿了。”
话落, 他又收了笑, 将董承欣的记事本复印件递给戚沨和夏正。
这几张纸又复印了几份,戚沨粗略地扫了一眼便发现, 在郝玫案之前董承欣记录了多条和何叶有关的事情,特别是何叶和张城、郝玫接触的流程和时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