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一顿,歇了这番心思,认为孟青山枯燥无味,穷巷出身,一番机缘,也不过如此了,能得他招揽,已是他此生造化。
两人闲谈半个时辰,直到二皇子口干舌燥,才起了身,走前试探道,“孟统领,本王等着你。”
孟青山未做应对,堪堪送到廊下,已是忍不住暴戾之气,眼中冷厉浓稠,似要用寒刃割破这炎炎夏日,动她,简直找死!
身后一阵粗重的咳嗽声,一重一轻的脚步声渐进,孟青山看了一眼右手边的胭脂上,皱了皱眉,接二连番被沾染上不好的气息,这已惹了他的大忌,如此肮脏之物,已配不上那个娇贵的人儿。
可惜,今日要双手空空上门,时机多变,宫中宫外他忙碌多日,方有了今日的闲暇,被如此打扰,他转身时,一身的冷意迫得江安往孟母身后躲了躲。
孟母一身藏青色绸缎,上面是繁复的暗绣,宽大的衣袖下,指粗的墨玉镯子显了一个角,未窥全貌便知价值不菲,发髻上未着簪钗,又显质朴,灰褐色的肌肤满是皱纹,身上还染着浓重的香气,这般复杂冲突的样子,孟青山心底生疑。
孟母挺直了身子,将江安护在了身后,自上次他将话全说了清楚,孟母知晓他再也不会有一丝心软,眼下他没将她驱赶出去,也只是外界强压在世间人身上的责任罢了,既然如此,她再如何做,情况也不会再坏。
孟母心底不屑地嘲弄了一番,她生养的儿子居然如此深情,她回了府,他便将这个府掏空送人再建府邸,呵!可又能怎么样呢,他如何掏心掏肺,当初她拿着生恩养恩,还有那早死的父亲一番哭求威胁,让他承担着当年事情的结果。
这事如天堑,早已把两人横亘在天南地北,眼下她得了贵人应诺,只待时机成熟,就会取了那人性命,她呢,还是孟府的老夫人。
思及此,孟母直接点评道,“二皇子外家柳氏一族全是文臣,官职最高者还是柳贵妃父亲,将将二品,其下子孙是一代不如一代,且二皇子非是中宫,非嫡非长,也就一个好名声罢了,他亲自来府中,目的不纯,小心为上x。”
“竟不知母亲如此高见,母亲还有何教诲,儿子洗耳恭听。”
孟母将绕嘴的话说了出来,心底一松,看他恭敬越发得意,张嘴便开始指点,“你初入官场不久,自是还未看清这些人的面目,他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堂堂王爷这么好说话,为的什么,还不是想着你为他卖命,我看是胆大包天,痴心妄想呢,也不想想自己几斤几两。”
孟青山又顺着往下说,“母亲说的是,可哪里才是光明大道呢。”
“自是皇...”孟母身后衣襟猛然被拉紧,脖颈险些喘不上气来,可这么一停顿,意识回了神,后背是大片的冷汗,声音也小了下去,“自是皇上。”
孟青山毫无波澜地看向孟母,孟母讪讪住了嘴,意识到真话差点被诱出了口,怒火烧得脸色赤红,已然待不下去,甩袖,转身,回了院子。
管家看着将军孤身一人站在廊下,瘪了瘪嘴,老夫人作弄的府里乌烟瘴气,也不知关怀将军一二,将军回府,连个温水热食都没有,别说将军不回府,连着他都想跑了。
“将军。”
孟青山收回眼神,问道,“母亲近些时日可出过府?”
“老夫人前些时日出府过几趟,说是去采买,带回来的也都是些小物。”
“我会派云离过来,你好生盯着,有何异事,让云离查个清楚。”
“哎...是。”
“记住,任何小事都不放过。”孟青山想到刚才孟母及时反应,问道,“再去查查江安底细。”
孟青山吩咐完,大步往前走去。
管家看着廊下胭脂,喊道,“将军,小姐的东西。”
“脏了,扔了吧。”
管家哎哎两声,看着还未开封的胭脂,有些摸不着头脑。
青璃这边,刚接下一个帖子,说是帖子,上面用词强硬,带着命令,没了转圜余地,她将帖子递给华英嬷嬷,问道,“嬷嬷,你怎么看?”
“大公主素来在宫中行事霸道,又和亲在即,依老奴看,拒绝不得。”
青璃想到二公主递来的消息,大公主这些日子动辄打骂奴才,手段越发严苛,已失了不少人命,皇后依旧养病不问事务,柳贵妃轻言告诫了两句,大公主回去后,依旧我行我素,柳贵妃看在德妃面上,便撒手不管了。
皇上都装聋作哑,其他的人也装作不知,大公主的气焰越发高涨,听说只一个奴婢端的茶水热了指尖,就剁去了一根手指。
青璃不喜这种漠视人命的做法,连先前同为女子的同情都消失殆尽,此次赴宴,看她耀武扬威,为非作歹,青璃想想便心下滞闷,“听说在宫中打罚了不少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