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笑摇摇头。
“写错的题目全部重抄重写了十遍,”沈笑笑捏着算学课本,一脸的生无可恋地给娇莺看手上的墨痕,“然后我娘说了,在我能把算学考到乙等前,以后晚上不许出去玩,还不会再给我一文的小用钱——”
“谁知道夫子什么时候又要考试,”沈笑笑叹息一声,旋即张开双手深情道:“所以,娇莺,好姐姐,你救救我罢!”
……
娇莺默默掏出了自己的算学考卷。
左上角,那个大红的丙字分外醒目。
“真不是我不愿帮你,”娇莺叹了口气,“只是沈笑笑,你这是急病乱投医了,你为何会觉得我的算学有比你好到哪里去?”
沈笑笑:“……。”
哈哈,也是。
果真求人不如求己。
这日沈笑笑难得打起精神,没有画小画,没有打瞌睡,挺直了腰背,认认真真地听了一个上午的算学课。
郝夫子讲的每一个字她都听懂了,可当那些字组合在一起——
一句都没有听懂。
郝夫子前脚刚刚走出学堂,沈笑笑后脚便蔫了,她翻个白眼,直直趴倒在桌上睡下了。迷迷糊糊间,听得有人说话声。
“这一问的话,可以先这样……画一个圆,再这样画一笔……然后就是和上面那一问一样的解法,懂了吗?”
“原来是这样!多谢卿月兄。然后还有这一问,这一问我解到一半就没有了头绪,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自从上次考试过后便时常有人过来请教陈卿月,怪吵的,沈笑笑把耳朵塞进两臂之间,正欲继续困觉,却突然觉得旁边那两人讨论的题目有些耳熟——
恰好是一道困扰了她许久的题目。
沈笑笑偷偷睁开一只眼睛,迟疑片刻,又偷偷往右挪了挪,悄咪咪竖起耳朵。
第8章
两人已冷战多日。
让她低三下四去请教陈卿月,她自然是不情愿的,她甚至能想象出陈卿月看见她过来请教时可能露出的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与其向他低头,那还不如一辈子没有小用钱——
可偷听他们讨论,偷偷学习,那可就不一样了。她不过是被这两人的说话声吵醒,随意听了一耳朵,然后那算学解法一个不小心,就这样灌进了她的脑子里面,仅此而已。
那边祝旦又缠着陈卿月问了五六道题目,陈卿月举一反三,一一细细讲解,沈笑笑在旁一面装睡一面觑着眼偷听。祝旦趁着午休的空当问题问了个痛快,沈笑笑亦在一旁偷听了个痛快。受益匪浅。
平心而论,陈卿月是个好夫子。
郝夫子上课时要顾及一众学子整体的进度,既不会讲得太深,也没有办法讲得太细致。可到了陈卿月这里就没了这些顾及。待祝旦心满意足地离开,沈笑笑这起来才伸了个懒腰,好似刚刚睡醒模样。
忽然,一张草纸轻飘飘落在她眼前。
“什么东西?”沈笑笑扫了眼陈卿月,戒备道。
“演算草稿。”陈卿月说,“方才给祝旦讲解的过程我全部写在上面了。我见你方才一直在往这边偷看,沈笑笑,你不想要吗?”
陈卿月晃了晃纸,好像那是一根逗猫儿玩的狗尾巴草。
“谁,谁往你那边偷看了?”沈笑笑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儿,嚯的一下跳起来,还差一点打翻了桌上的砚台,“这么简单的题目,不,不用听你讲我也会解,我偷听你们说话做什么!”
“嗯,也是。”陈卿月点了下头,旋即收回草稿,从书袋中抽出一卷厚如板砖的天书自顾自地翻阅起来。
沈笑笑:“……”
这个简简单单的“也是”二字让她陷入了沉思。
见鬼,那题目真就有那么简单?
她好像,是不是,有点被人看扁了?
沈笑笑后知后觉地想。这时候郝夫子进来了,她只好暗暗握拳,朝着陈卿月的方向偷偷挥舞了两下。
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沈笑笑心道,总有一日,得让他好生见识见识沈笑笑大人的厉害才是!
——
下午散课后,娇莺来邀沈笑笑一同归家。
“笑笑,你一会可有何安排?若没什么事,一起上钱记茶馆吃糖蒸酥酪怎么样?今日我做东哦。” 娇莺眨眨眼。
又软又香的糖蒸酥酪。
沈笑笑吞了吞口水。
这样的邀请,放在往日她定然不会拒绝,甚至连一丝犹豫都不会有。可今时到底不同于往日。
沈笑笑偷偷瞄了眼仍在原位上坐着的陈卿月。
糖蒸酥酪是什么时候都能吃的,可人的这口气却不是什么时候都能争的!
沈笑笑咬咬牙,十分有骨气坚定道:“不了。我要回家温书。下次算学考试,我是非超过某些人,拿‘状元’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