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假设就像孩子们学枪时的假设一样,当他们拿到第一只真枪时,他们被告知要假设枪总是装着子弹的,即使你刚把它从生产厂的盒子里拿出来,也要假设枪是装着子弹的。
甚至在门停止向里转动之前,他就极为迅速地向门边一闪,但已经太晚了。
黑暗中一只手像子弹一样从门和门柜之间两英寸的空袭中探出,紧紧抓住他的手,他的钥匙落在走廊地毯上。
布鲁斯-班纳拉扯手臂要逃避。
一身陆军军装的男人就站在门后,耐心地等了五个多小时,没喝咖啡,没抽烟,没交流。
他们很想抽烟,这事一结束他们马上就要抽一根,但在此之前,烟味会使他警觉——这个看似弱小的物理学家就像矮树丛中警觉的小动物,即使在寻欢作乐时也会察觉到危险。
罗斯的手下右手抓住他的右手腕,使班纳措手不及。
现在罗斯的人左手掌固定住门,右手猛地使劲把班纳向前一拉。
门看上去像木头的,但其实是铁的,纽约所有不错的宾馆都安着铁门。他的脸咚的一声撞在门边上,脖颈处的肌肤几乎在一瞬间就变成了绿色,但在几秒的挣扎后又重新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班纳使劲一扯,罗斯的手下便像他一样撞在了门框上,两颗牙齿从牙龈上折断,割破了他的嘴巴,紧绷绷的嘴唇被撞松了,血从下嘴唇流出,溅在门上。
他的骨头像新春嫩枝一样发出断裂声。
他半昏迷地倒下。
班纳放开他,看他瘫倒在地板上。动作必须迅速。即便纽约人总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即便有人在大街上对路人捅十刀或是二十刀,也没有人会去干涉,但班纳知道这都是假象。
对于被狩猎的小动物来说,这反抗固然不错,但一个没有实力的小动物很快就会死掉。
因此,速度是最基本的。
他推开门,抓住罗斯派来的人,把他拖进了自己的房间。
片刻后,他听到走廊另一边的门栓响动,接着是开门声。他不用探头就可以看见那些脸,几张没有表情的脸从另一个房间的门探出来,眼角抽动着。
“你不应该来找我。”班纳低声说,然后他关上门,从猫眼向外看。
这猫眼是鱼眼形的,可以看到整个走廊,虽然有点儿变形。他看到了和他的想象完全一样的景象:在走廊的另一头,一张熟悉到憎恶的脸从一个门边向这边窥视,就像一只猎豹匍匐着身躯一样。
脸偏过去了。
另一群人出现了。
罗斯的手下哀吟着醒过来。
班纳把手伸进抽屉,掏出一把折叠剃刀,把它打开,刀刃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灯光来自客厅中唯一亮着的一盏台灯。
大兵的眼睛睁开了,抬头看着他,班纳也正俯身看着他。他的嘴巴因为血液而红红的,看着非常野蛮。
班纳给他看剃刀,他朦胧的眼睛突然警觉地睁大,又湿润又猩红的嘴巴也张开了。
“不准叫出声,否则我就割了你的喉咙,士兵。”班纳说,大兵的嘴巴闭上了。
班纳的内心也很慌乱,他必须尽快找到办法离开这里。他不能被罗斯将军发现。
而他的心跳正在以飞快的速度脱离他的掌控,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他会不会变身成为浩克。
他得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大兵看着他的皮肤一会儿变绿一会儿恢复,突然就被一只绿色的手拖着来到客厅。他的裤子在光滑的木头地板上沙沙作响,他的屁股绊住了一块地毯,他哼了一声。
“别作声,”班纳警告道,“我告诉过你。”
他们进入客厅。
它很小,但很舒适,墙上挂着几张麻省理工学院近期的照片,一张科莱恩-利森的照片,下面写道:熊,野草和火焰。
花瓶里是干枯的花朵。
一个小的组合沙发,上面套着深绿色的布。一个书橱,在书橱中,班纳摆放了两排与强化机能有关的书籍。这么摆放是错误的,如果有懂行的人看到就知道在这居住的是谁,但周围的人根本不会被一个“流浪汉”吸引注意,所以不必遮掩。
班纳松开了手:“坐在沙发上,士兵。另一头。”他指指靠近茶几的那一边,面前放着一个便签本。
“别杀我,”士兵低声说,没有站起来。他的嘴巴和两颊开始肿起来,说话无力,“随便你要去哪儿,我不会告密。”
“坐到沙发上,那一头。”这次班纳一只手指着沙发,一只手用剃刀指着他的脸。
士兵爬上沙发,使劲靠着垫子,眼睛睁得很大。他用手擦擦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掌中的血,然后抬头看着班纳。
“我不会跟任何人说你的动向,求你放我走。”听起来就像一个正在进食满口食物的人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