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能不能过来一趟？”薛燕华说，“你王姨下楼买早饭的时候，有人给她塞了个快递。说是……寄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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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跟薛燕华敷衍了两句，挂了电话就要往医院去。出门前傅非臣叫住他：“带上李骁一起。”
“……”
陈念这次倒是没反抗。他吸吸鼻子：“知道了。”
他刚刚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睫毛半干地往下垂，遮住一片水漉漉的眸子。傅非臣瞧着，那点莫名的烦闷又涌上来。
但又说不出口，只能道：“Lucas的事，你放心。”
陈念也不知道他让自己放哪门子心，闷闷嗯了声就走了。傅非臣搭在他后颈上的手一空，落回身侧。
杨允铎抱着文件在门口等，见状叫一声：“傅总。”
还有四十分钟就要开董事会。今年鹭城格外热，人心似乎也浮躁，那几位元老不知道又听了谁的撺掇，可能觉着傅非臣这次“闭关”来得古怪，自己有可乘之机，纷纷要趁乱攫一分利。
议题是早就送到傅非臣案头的，他心底应该有数。但杨允铎看老板今天这状态，心底又忍不住打起鼓来。
“嗯。”傅非臣回了神。他垂下眼，捻了捻指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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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骁开车把陈念载到了第二人民医院，要跟着下去时被陈念拦住了。
“上面有……咱们同事。”陈念说，“没事，不用跟着我。”
李骁这身板这气质，一看就没法用同学跟他妈解释。
“……”李骁也知道自己的外貌“劣势”，他点点头，“好。我等、等你。”
陈念朝他笑笑，也不知是宽慰对方还是宽慰自己。薛燕华电话里没说替他拆快递，陈念一边快步往住院部走，一边胡思乱想。
这档口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按照那些黑道电影，十有八九是身体零部件。
想到这儿，陈念额头上渗出汗来。
不管是什么，都不能当着薛燕华的面拆。
见机行事吧。
“妈。”走到病房门口，陈念试探着敲敲门。
里面应了一声，王姨出来把他迎了进去：“来啦。”
王姨生得很面善，一张团圆脸、弯眉细眼。陈念看见她，便不由得松口气，小声问：“我妈最近还好吧？”
薛燕华坐在床上，抢了话茬：“我挺好的，别瞎担心。……诶，眼睛怎么这么红，哭啦？”
陈念勉强地笑笑：“没有，昨天熬夜写论文，睡得晚。”
他耷拉着脑袋蹭到床边，轻轻握住女人枯瘦的手：“再说我担心你怎么啦，你是我妈，不担心你我还担心谁啊。”
“……”薛燕华坐直身子，摸摸陈念发烫的脸颊，还跟哄小孩似的，轻轻捏了一把，“少贫，去拿你快递吧。下回别粗心大意的，特地从学校过来一趟多折腾呀。”
“知道了。”
陈念勉强自己抬起唇角。快递盒被放在墙角的置物架上，他拿在手里掂了掂，不轻不重。
快递单上写着发货地，是陵都。
“买的什么东西啊？”薛燕华问。
“……四级资料。”陈念信口胡诌。他抱着快递盒转身，“那我先回去了，下午还有课。等周末再来看你。”
薛燕华看着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也只是攥紧了被单。
“那你照顾好自己。”她絮絮叨叨，“少熬夜。学业紧张就不要打工了，妈妈都跟你说了，新药比以前便宜好多呢。你多吃些饭，把自己身体养好。”
陈念鼻腔一酸。他眨眨眼，快速地点头：“知道了，妈。”
“我……改天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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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车上，陈念掏出钥匙来拆快递，可能太过心浮气躁，几次都没能把胶带捅开。
“我、我来吧。”
李骁朝他伸出手。陈念动作稍顿，说：“不用了。”
“鬼知道寄来的是什么东西，万一给你留下心理阴影呢。”
他语气轻松，像是自己就无所畏惧一样。李骁在旁边沉默地看着，几秒钟后才把手收回去。
陈念咬牙加了些力气。快递来自于陵都，那么十有八九是晏秋迟的手笔。这人很恶趣味，第一次见就弄个项圈来，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人。
如果可以选的话他其实更想一个人拆快递，但那样……
也太怂了。
“刺啦！”
在陈念的努力之下，封住箱口的胶带终于被划出一道口子。他微微喘着扳住两边，猛地拽开。
快递箱终于彻底裂成两半。一沓裹在泡沫纸里的东西翻滚着，掉到了陈念腿上。
两人同时低头看了过去。李骁眉间紧蹙：“这是……”
里面都是照片。赤裸横陈的肉体、肆意横流的鲜血，隔着几层泡沫纸，依旧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