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念立刻掀开被子滚上床,一副我在说梦话别理我的样子。傅非臣没流露出失望,他自顾自道:“好好睡觉。”
说完,就伸手去关门。
陈念在被子里听得见轮轴转动的声音。
仿佛被放慢,每声吱呀都压在他心口。
“你……”在那点微光几乎完全消失前,他终于开口,“我床借你睡一半,过来ⓃⒻ。”
他语气恶劣:“你还真想坐外面熬一夜?我求你了傅总,拿自己当个人吧。”
正是为了当个人不愿上床的傅总:……
有沙哑笑声隔着被子传来。不多时,身边的床铺陷了下去。
窸窸窣窣的脱衣声起。几分钟过去,床上多了具温热结实的成年男性躯体。
陈念面朝墙壁,死活不肯转过来。他做好准备了,借张床睡是道义,如果傅非臣想就坡下驴图谋不轨,他就……
身后传来平稳悠长的呼吸声。陈念一顿,费劲巴拉地紧贴着墙,转了过来。
傅非臣还真就这么睡了。
没有停药后每晚必来的狂躁,没有失眠。他只是躺在陈念身边,就获得了安宁。
一切药物或催眠,都无法比拟。
“……”
陈念缓慢地眨眼睛。半晌后他烦躁地啧了一声。
补上一句。
“……晚安。”
-
陈念第二天睡到中午才起来。他迷迷瞪瞪往旁边一摸,傅非臣早没影了。
连床都凉透了。
虽然什么也没干,但陈念心里陡然升起一种遇上渣男的无语。他睁开眼,翻身下床,一边去洗漱一边拨了个电话:“傅非臣,你跑……”
傅非臣端着杯牛奶,站在厨房门口看他。为了接陈念电话,他把拐杖放下了,单凭一条腿站在那儿,唇角懒懒抬着:“你在这儿,我能跑去哪儿?”
“……”
陈念啪叽把电话挂了。他木着脸说:“没睡醒,撒癔症。”
“嗯。”傅非臣全部肯定。他拿起拐杖,走到陈念跟前,将牛奶递给他,“撒得很好。”
“……”陈念牙根又痒了。他劈手接过那杯牛奶,仰头咕噜噜灌掉,又恨恨朝沙发一指,“老站着显摆你腿长是吧!”
“还是念念的腿好看。”傅非臣从善如流地坐下来。他打开手机回着消息,闲闲道,“又直又长。”
他自认为夸得已经很含蓄,甚至没有提陈念脚踝上有颗勾人的小痣。
但陈念依旧急了:“睡、睡一晚上你就本性暴露!我真是……”
他磕巴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话来。
“……念念。”
傅非臣笑得很无奈。他把玻璃杯从陈念手里掰出来,搁在茶几上,揉着陈念因过度用力而发白的指节:“我只是……”
看似游刃有余,其实每次说出这句话,傅非臣也在心跳巨震。
“很喜欢你。”
“……”
陈念低头,狠狠瞪他。
嘴抿着,脸颊因此鼓起一点弧度。那点红晕于是更明显了。
“那也是耍流氓!”他盖棺定论,“以后不许说了!”
傅非臣挑了挑眉。看一眼陈念还没吃饭,就已经被他气得不住鼓动的小腹,他若无其事敛起眼。
没有说出那句“所以,你还打算和我有以后”。
-
中午饭是张姨给送过来的。
挺久没见,她把餐食摆在那张矮几上,余光一直往陈念的方向瞟。
没那么瘦了,气色也好。她在心里叹气,早这样多好呀。
陈念多好一孩子。又漂亮又开朗又不矫情,一张小嘴叭叭跟机关枪似的。
傅总……傅总也是个高富帅。
被简单打上标签的傅非臣丝毫未觉。他在看陈念熟练地扯个沙发靠垫下来、盘腿坐在地上的动作。
“……”陈念抬头看他,很莫名其妙,“怎么了,坐上面吃多窝得慌啊。”
他家太小,偶尔还得堆薛燕华进的货,压根没有餐厅的位置,陈念早习惯这么吃了。
听他满不在乎地解释完,傅非臣捏着筷子,半晌没动。他仿佛能看见小小一个陈念盘在地上大口吃饭,乌溜溜的杏眼,小狗一样。
还是他来得太晚。
好在,又不算太晚。
傅非臣叹口气,总算开始吃饭。陈念这才把余光收回来,他盛赞张姨炖的汤:“真好喝,还是您这个味儿对。我在那边根本吃不着,怎么做的啊?”
张姨高兴地讲起这道汤的材料和做法。陈念听得认真,一边听一边点头,还掏出手机来:“您等等,我记一下。”
一顿夸把张姨乐得五迷三道。等人走了,傅非臣靠在沙发上,陷入沉思。
陈念正准备去医院看他妈。羽绒服已经套上了,还围了个红围巾,走过来时围巾扫了扫傅非臣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