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摆手,糊弄家长似的:“散散步,忙你的吧。”
赵成佑在门口守着,打斗地主。看见反赌斗士,条件反射地把手机藏起来。
手机在他裤兜里响:“我等得花儿都谢啦~”
陈念:……
赵成佑:……
陈念搓把脸:“我对这种游戏没什么偏见,你玩吧。”
“那不行。”赵成佑义正辞严,“大坝毁于蚂蚁洞,就不能开这个口子!很多人就是从这种,呃,小赌小博开始……”
陈念不忍卒听。
文盲开讲座太难了,每个字都透着没被知识污染的纯净。不过,他倒是想起个事。
“那你……认识有瘾的那种人么?”陈念委婉地问,“不光是打牌,其他的也算。”
“那我知道啊,不老少呢!”
一听到要聊八卦,赵成佑放松下来。他嬉皮笑脸地去勾陈念肩膀,拽着人到长椅上坐下。
“队里就有一个,轻度药物成瘾吧。”赵成佑说,“在外面鬼混沾上的。老板知道后也没说要赶人,就勒令他……半年内戒掉。”
“嗬,你是不知道有多难。一个大老爷们儿,犯病的时候眼睛跟看不见东西似的,到处找药。心跳快得能上一百八,喝口水都哆嗦,听他说,还浑身上下疼。”
赵成佑唏嘘起来:“这还就嗑了点那个什么……好像是治抑郁症的?就这样了,后来说是戒了,但感觉他整个人反应都比以前慢,吃一拳不知道躲的。”
“真不知道那种真有瘾的得是什么样。”赵成佑总结,“估计是戒也戒不掉,活也活不成,就硬凑合吧,好歹和冰什么的不一样,死不了。”
他觉得自己讲的这个案例不算严重,陈念却听得发冷。
不自觉地,他往门里瞥了一眼。
透过玻璃窗,能看见傅非臣在专注地跟人吵架。他反应向来快,说话时眉间微蹙,两片薄唇飞快张合。
陈念猛地起身往走廊另一边走。赵成佑莫名其妙,压低嗓子叫他几声:“你干嘛去啊弟弟?”
陈念没搭理他。路过一名护士,他拦住人笑笑,问了傅非臣的主治医师在哪。
护士给他指了个方向,好心告诉他这位老大夫周六只坐半天班。
陈念点头道谢,拔腿就跑。
第167章 我家也很大
见他过来,老头儿挺意外。他问陈念:“你想提前出院吗?”
“……”陈念如鲠在喉。他摇头,喘了会儿才说,“我想问问,傅非臣的情况。”
他强调:“真实情况。”
老头表情严肃起来。他合上正在看的病历本:“你知道的,按照规定,我们不能透露,这属于病人隐私。”
他们这种私人医院,立招牌靠的除了医术,还有绝对让人安心的服务。陈念理解,他搓了搓衣角,有点丧气:“一点……都不能说吗?”
声音怏怏的,听得人很想摸摸他脑袋。老大夫孙子和他差不多年纪,非常典型的A国小青年,从来没让他感受过晚辈撒娇。
看着陈念拖着脚步,转身要走,大夫叹口气,提点道:“但是,如果你是他的家人或配偶,你会拥有对应的知情权。”
“……”
陈念一秒钟回过头。他挺想问爷爷您是不是收了傅非臣的钱,又怕老头为捍卫医德跟自己打起来。
反正在这讲什么垃圾话应该都不会被发现。陈念做了一番艰苦的心理斗争,深吸一口气:“如果……我还早呢的是呢?”
老头不动如山:“是么?你的入院资料上倒是没说。”
“你知道的,我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陈念脸颊微微发烫,但他开始胡说八道,“我们是在国内……确定关系的,没有领A国的证。”
雇佣关系,怎么不算是关系呢。
“原来是这样。”老大夫忽然若有所思起来。他托着下巴摸了摸,飞速地敲起键盘,“我一直觉得他的存活是个奇迹,看来,这其中的确有情感关系的影响。”
“……不是。”陈念目瞪口呆,“您这是……”
“是的,我有一篇关于这次事故的论文要写。”老大夫慈祥地看着他,仿佛在看自己的nature封面,“坐吧,我们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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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非臣的病历上写得很清楚。
十四岁那年,他第一次确诊偏执型精神障碍。主要表现为不定期的狂躁,伴随有严重的幻听和幻视。
当时医生着重指出,他有发展成精神分裂的倾向。此后多年傅非臣一直在定期服药,情况曾经有所好转。
但是后来,傅非宴车祸丧生。
……
陈念看完那几张纸,已经找不到话来讲。傅非臣是一座危楼,外表光鲜亮丽,底层却摇摇欲坠。
难怪他要求自己救他。不是恋爱意义上的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