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米外,傅非臣蹲下,用枪口顶了顶貌似昏迷的男人:“醒醒。”
壮汉没反应。傅非臣啧了声,手腕一甩,往他脸颊边开了一枪。
“啊!”
砖石碎片飞溅,直接刮掉壮汉一块肉,他捂着耳朵死鱼似的弹起来。傅非臣用枪把他抵回去,似是漫不经心:“你们从C市远道而来,很辛苦吧?”
“……”
壮汉咻咻喘着气,不说话,看傅非臣的眼神像在看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
魔鬼都不会像他这样,摆着绅士姿态跟人聊天,一伸手,却直接把枪管往人嘴里捅。
保险还开着,鬼知道这玩意儿会不会走火。壮汉浑身腱子肉抖得像筛糠,喉咙里呜哝作响。
但傅非臣居然没有把他的脑袋轰掉。他回过头,瞥了眼一脸担忧等急救车的陈念。
还在替别人着急,殊不知自己眼角也被刮伤,流了一道泪痕似的血。
想舔。
若无其事敛了目光,傅非臣把枪拔出来。全是口水,挺恶心,他在人身上擦了擦。
“回去告诉你们老大,作为一名绅士,纠缠前妻是非常下作的行为。”
他这样说着,坦然回去找陈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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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没理他。
从坐上急救车到陪经理进了医院,陈念都没理他。
大夫带着人去拍片子,陈念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下。
隔一个位置是傅非臣。许久未见的檀木香透过消毒水味儿往他鼻腔里钻,不算霸道,却蛮不讲理。
陈念偏过脸往另一个方向憋气。
其实从傅非臣跨下悍马的瞬间,他就知道了经理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熟悉感源自何处。
她就是傅非臣的大姐,傅非琢。
真是操了,现在一想什么都说得通。祁以期对她毕恭毕敬的态度,在车上时看似莫名其妙的那番话,还有……
经理看他时的慈爱眼神。
陈念头痛欲裂,有点想问傅非臣你们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你姐还知道我啊?
她不是早就不在鹭城了吗?
但看一眼端坐在那的傅非臣,陈念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时间已经很晚,浓浓的疲惫忽然席卷而至。陈念抱起胳膊,把脑袋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黑暗中一切感官都被放大。他听见傅非臣似乎动了动身子,睁开眼去看,发现这人挪近了约摸半寸。
“……”
两人沉默地对上视线。陈念嘬了嘬牙花子,很想说这招我见过。
小时候还跟同桌分三八线的时候,大家就这样偷偷鲸吞蚕食。
他重新闭起眼。大概因为被抓包的尴尬,傅非臣倒是没动静了。不多时经理处理好了伤口,从诊疗室出来,陈念下意识起身:“经理,你……”
他忘了自己也是个伤员,脚底下一瘸,差点摔倒在地。
腰却被人搂住。傅非臣比以前瘦了太多,有点硌人,骨头跟骨头碰在一起,撞得陈念生疼。
不是不能忍,但他眼眶忽然一热。
“……别碰我。”
这次是有点委屈的语气。眼帘垂着,底下有盈盈的泪。
“……”
傅非臣只觉心脏陡然空了一块。幽冷空气争先恐后灌入,呼啸成风。
还好他已经习惯这种闷痛,甚至将之作为某种奖赏。在陈念眼中,他只是稍一愣,便放了手。
“抱歉。”
第140章 你不依赖他
“……”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打道歉的人也挺费劲。陈念瞪着他噎了好半天,最后竟没能说出一句话。
还是经理过来拍了拍他:“你也去拍个片子。”
陈念想说不用,但可能被薛燕华教育多了,一看经理那种女性长辈的眼神就熄火,乖乖瘸着去看脚了。
剩下姐弟两人站在走廊。傅非臣个子高,顶上冷光灯跟挨着他发顶似的,显得轮廓愈发深邃。
傅非琢看他一会儿,忽而叹气:“瘦了。”
傅非臣一哂:“没事。”
他们姐弟俩算是关系还行。傅非臣打小被送到国外接受填鸭式的精英教育,傅非琢年长他十多岁,那时也刚好在A国社交场上为家族代言,隔三差五的,还能见弟弟一面。
但傅非臣独立,也独。心思从来藏得深,一张光鲜皮囊下,什么苦的痛的都往里塞。
连皮囊都不光鲜的时候,倒是少见。
“……”
傅非琢默默在椅子上坐下来,良久才说:“国内现在是谁在管着?”
傅非臣报了小傅助理的名字。傅非琢皱起眉想了想,没印象,她按着太阳穴叹道:“罢了,你有主意。”
但傅非臣对她的私生活倒是意见良多。他问:“你怎么不回鹭城?”
傅非琢道:“我的家在这儿。”
放在以前傅非臣是不会理解的。有个刚被放出来的疯子前夫随时发癫,不换个地方生活还等什么。但现在他看着陈念,就觉得理所应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