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到这儿,陈念忽然真的哭了出来,眼泪刹不住地往下淌。六筒也没想到送个饭送出这么大一篓子,一时间也顾不得许多,大着嗓门吼了起来:“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大家伙都知道你给傅总挡过刀,你是个仗义的!兄弟们都佩服!”
陈念哭得热闹,六筒也越说越止不住。他猛然上前,双手抱拳,掷地有声道:“陈大哥!”
陈念:……
谁大哥?
我吗?
第104章 一位老朋友
让这逗比一冲,陈念那点无处发泄的难过忽然散了点。他抽出张纸巾擤鼻涕,擦完把移动桌板推开下了地。
“别介!”六筒真把他当大哥了似的,赶紧上来要扶,“您要什么东西跟我说就行,我帮您拿。”
陈念:“……我洗手。”
“……”
六筒尬笑两声,让开了。
陈念往房间里的洗漱间走,拧开水龙头把手冲了冲。
回来时,他发现六筒眼神挺复杂。
在看那四条拖在他身后的铁链。
过了这么多天,陈念其实都有点习惯。不,不能说习惯,应该是……
麻木。
他走回去,挽起链子往床上一坐,省得硌屁股。六筒在旁边站着,神情莫名有些局促。
陈念端起汤喝了一口,才说:“其实也没错,我确实和你们不一样。”
我特别倒霉。
他是这么个意思,六筒不知道想到了哪儿,估计知道这边有监控,只敢对着墙角闷声叹气。
陈念也不问他怎么想的,自顾自偏过脸,放下碗的同时小声问:“李骁呢?”
“……?”六筒没听清,抬头看见陈念比的口型才明白。
这祖宗真跟他搞地下情报呢。
六筒登时冒出冷汗来。他顿了顿,手缩在裤缝边,偷偷往外指。
陈念看见了,说:“这汤还行,是不是张姨做的?”
然后比口型:在外面?
六筒摇头。手一拢,圈个小圈,又圈个大的。
……
是说不在房子里吧。
陈念点点头,啧了声:“我都有点想张姨做的饭了。”
对话到此中止,六筒刚松口气,却听见陈念又说:“明天你让他帮我遛遛今今吧,抽空送回来就行。”
“我不急。”
六筒后脖颈一僵。他回过头来看陈念。
比起之前瘦了太多,换了个人似的。铁链委顿在他身边,像一条条死蛇,正在无休止地吸他的血,吃他的肉。
然而那双眼睛,居然还能迸射出光芒。
他想活,他不想一辈子烂死在笼子里做禁脔。金笼铁笼都不要,他要自由。
现在六筒又觉得他和以前其实一模一样。气红了脸、死活不肯跟他们上赌桌,漂亮皮囊下满是倔骨头。
……
说实话,还挺佩服的。
背对摄像头,六筒缓慢地屏住呼吸。
他也跟陈念比了个口型
——好。
-
这天晚上傅非臣还是回了陈念的“卧室”。
大概开了一整天会,眉间有吹不散的阴翳。陈念在他进门时偷瞄一眼,决定装睡。
然而傅非臣很快抱上来,贴着他耳朵轻声叫:“念念。”
“……”被他吹得直痒,陈念装不下去了。他挠着脸转回身,正对傅非臣,“干嘛啊,我都快睡着了。”
他演技挺拙劣,但傅非臣没戳穿。他闭了闭眼,在昏黄一片的暧昧灯光中吻陈念。
气息交缠,宛若爱侣。陈念听见他问自己:“想吃张姨的饭了?”
……
忙一整天正事还有空看监控,什么变态掌控欲。陈念有点庆幸自己谨慎小心地没露破绽,他含混嗯了声:“有点。”
“这些天的饭都是她做的。”傅非臣笑了声,“小笨狗,尝不出来?”
陈念捣他一小下:“……少骗我,六筒说不是。”
“是么?”傅非臣抓住他的手,慢悠悠将人拖到跟前。肉贴肉的紧密距离,一切反应都纤毫毕现,“念念,信他还是信我。”
陈念懒得陪他闹。他晃晃胳膊,并不真情实感地叫了声:“疼。”
谁知道傅非臣却跟被吓到了似的,又猛地抱过来,上下摸索:“哪里疼?念念,你没事,不许胡说!”
“傅、傅非臣!”陈念被他勒得有点喘不上气,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现在,勒得疼!”
“……”
傅非臣这才恍然大悟般将他放开。他低头,小心握住陈念指尖。
有轻吻落下来,不疼不痒不暧昧。陈念皱了皱眉,耐住性子没有抽回手。
不多时傅非臣便将他放开了。再抬眼,又是那副无懈可击的好模样。
“睡吧,念念。”傅非臣道,“晚安。”
“……晚安。”
-
以傅非臣的谨慎程度,陈念不指望李骁能神兵天降、立刻出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