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他把人唬住了,陈念也如现实那般见缝插针地逃了。然而到马路上,他却一头撞向奔驰而过的汽车。
砰——
傅非臣渐渐想起,他第一时间想说的,并不是“你敢死吗”,而是……
别伤害你自己,其他的,都可以再谈。
偏偏他最清楚陈念有多倔有多胆大包天。给他个台阶他要上房子揭瓦,说软话让他冷静也未必会听,都快要见血了,该怎么办?
——用激将法。
理智教他利用了陈念的求生欲。小狗那么喜欢活着,见点新鲜玩意儿眼睛就发光。傅非臣还记得第一次带他看海豚,陈念晒在阳光下,杏眸通透如同水晶。
“……”
傅非臣压住狂乱的心跳抬起头。水晶如今蒙尘,依旧漂亮,却似陷在泥沼中,沉沉下坠。
他会被摔碎的。
刚缓过少许的心脏,又陡然紧缩。傅非臣低着头,深邃眉眼间难得透出狼狈。
幸好陈念没看他。
他一门心思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能开灯算个大进步,他还得想办法联系到外面,至于具体联系谁……
晏秋迟有个词用对了,他真得与虎谋皮。陈念眼神有一瞬灰暗,他想不出来,自己还有什么值得摆上台的筹码。
如果还是要这样苟且偷生,那他宁愿……
“念念。”
耳边声音又响起来,推着他做决定。陈念慢吞吞抬起胳膊,揽在傅非臣背上,对方不知怎么僵了僵,似是竭力隐瞒什么东西。
还没从自己的思绪中缓出来,陈念没注意到。两个人紧紧相拥,最亲密无间的距离,却南辕北辙。
“……”
不知怎么,傅非臣松了手。染了血的狗牌啪嗒掉在地上,被今今飞快地叼走了。
他把手攥起来,没让陈念看见。
“没事。”傅非臣说,“我去公司了。”
陈念打了个呵欠,胡乱点头:“喔。”
拿什么他不在乎,反正傅非臣想做的事他从来拦不住。陈念松开胳膊坐回床上,链子拖在地上铛啷啷响。
傅非臣脚步一顿。几秒钟后,他若无其事地关上门。
-
这一整天傅非臣都在外面忙,估计是那个什么研究院的事情。陈念乐得自在,抱着今今看了一整天的新闻频道。
不过他其实没多大兴趣,听着打发时间而已。失去狗牌的今今也有点蔫吧,趴在陈念腿上,委屈得一动不动。
……
瞧这可怜样,真想把它一起带走。陈念跟今今碰了碰脑袋,心里直叹气。
不太可行,难度系数太高了。不过他走后,傅非臣应该也不会把今今怎么样。
这么大一个总裁,不至于和真·土狗过不去吧。
陈念哄了它一会儿,门就被敲响了。有个保镖推着餐车进来:“陈先生,该吃晚饭了。”
傅非臣不在的时候,陈念可以自己吃饭。保镖将餐车推到床边,双手交握站回墙边。
不知道是在防什么,防他被米饭噎死吗?
那也太蠢了。
陈念自娱自乐脑补了一会儿,发现不很好笑,嘴角就落了下去。他低头扒拉两口饭,发现今天这个保镖……
比之前的那几个要熟一点。
是当初和赵成佑一起,拉他打牌的那些人其中之一。具体叫什么陈念不清楚,反正大家好像都管他叫六筒。
可能哥们儿除了打牌也略通雀艺吧。
“……”陈念扒拉饭的动作不自觉慢了点。他若无其事地叫了声,“筒哥,今天怎么是你啊。”
这声哥叫得六筒一激灵,背挺得板直、嘴巴也紧紧闭起来。陈念又喝了两口海鲜汤,再道:“傅非臣不让你跟我说话吗?”
……
六筒点头。
陈念继续问:“那你们是排好班过来的吗?”
六筒还是点头。
“都轮到你了,”陈念嘀咕了句,“赵成佑呢?”
“……”六筒一言难尽地闭着嘴。
陈念开始叹气:“这样无不无聊啊,你说句话吧,聊这个碍什么事。”
六筒眼观鼻鼻观心,装死。
“……”陈念咬咬嘴唇,摆出个不耐烦的样子,猛地把碗放下了,“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不想跟我说话?你等着,我回头就告诉傅非臣你欺负我!”
他演得有点做作,是按刻板印象里撒泼打滚的小金丝雀来的,要是晏秋迟沈为舟之流在这儿恐怕会笑场,但糊弄六筒足够了。他目瞪口呆看向陈念,额头褶子能夹死蚊子:“……?!”
对不起了,筒哥。陈念在心里跟他道了个歉,面上丝毫不改,甚至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不干不净,我跟你们不一样,不靠拳头吃饭……去你们大爷的,怎么不去鎏金打听打听,我当时在那儿一样是跟人硬拼的!比谁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