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国时的那位。”
“在我回家之前,不允许他出任何事。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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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十三层楼梯,陈念跑到最下面时肺都要炸了。
最开始有几次他都差点被人抓住,靠猛然爆发的求生欲才成功躲开。说起来也怪,那群保镖追了他几层楼,就纷纷停下,不再追了。
陈念没空琢磨这个,他跑得有点大脑充血,赤脚踩在柏油路上时腿都是软的。被他截下来的出租车师傅看见他这副狼狈模样,倒是毫不惊讶。
那小区住的都是有钱人,隔三差五就能看见有漂亮年轻人带着一身伤从里面出来。其中,受辱者有兴奋者有,像今天这位满脸杀气的……
司机回忆了下,不多见。
……
想必也不好惹。
他收住探究豪门八卦的心思,专心开车。
不好惹的陈念攥着手机面朝车窗外,眼神空荡荡。车在市二院门口停下,他付钱下车,司机才终于于心不忍地提醒:“那边超市里卖拖鞋,十块一双。”
“……”
陈念愣愣回头看他,从喉咙里挤出声沙哑的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快点挂号去吧。”
挂什么号,陈念根本觉不出疼。他光着脚丫子往住院部跑,路上有人表情讶异地回头看他,还有小护士叫他等等,陈念一概没理。
楚大夫的办公室就在住院部一楼。陈念过去敲门,没人在,他咬着指甲徘徊两步,转身胡乱抓了个路过的护士。
“您好,楚大夫现在在哪?”
陈念这会儿看起来实在不太好,护士被他吓了一跳:“楚、楚大夫今天休假,没来上班呀。”
休假?陈念一懵,只感觉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又回来找他了。回过神时,他已经被护士扶着坐在椅子上,女人打量他身上裸露在外的伤口,不由皱眉:“小同学,你找楚大夫有什么事?坐着慢慢说。”
“我……我是过来签字的,”陈念深吸口气,却依旧有点语无伦次,“我妈病情恶化了,他说有个新治疗方案,需要家属签字。……我,我妈叫薛燕华,您知道她吗?她的病房在……”
“知道,”护士答。她皱了皱眉,样子很疑惑,“她的复查结果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会恶化……同学,同学!”
后面又说了些什么,陈念已经听不清。他弓下腰,一手死死扣住自己膝盖,挖出月牙状的血印来。
还好妈妈没事。
还好……妈妈没事。
护士慌忙起身去叫人了,有细弱的哭声渐渐响起,回荡在医院冰冷的走廊中。
陈念咬住自己手背,湿透的睫毛下,眼仁崩溃般颤抖。
又一次,又一次设给他的陷阱。他已经说不出要先恨谁,恨来恨去,居然有点恨自己太蠢。
蠢到谁都相信。
傅非臣又会怎么说呢?说他活该、他应得的,谁让他不乖乖待在笼子里。
他咎由自取吗。
“诶,陈小念。”一片破碎的思绪中,忽然有人叫了声,“真巧啊,你怎么在这儿?”
语气十足惊讶。
第90章 看一眼妈妈
陈念垂着头,眼看着一双精致的尖头皮鞋走到自己跟前。
同时席卷而来的,还有阵招摇至极的花香。香水尾调掺一丝脂粉气,要换其他男人来喷会显得不伦不类,在他身上却刚好。
是晏秋迟。
他今天打扮得颇为精致。松垮的塔夫绸衬衫,脖颈系一根同色丝巾,弯腰时柔滑布料扫过陈念汗湿的额发,微痒。
陈念提不起劲儿来应对,便任由晏秋迟打发走跑回来的护士,坐在了自己身边。
香气熏得人头痛,偏他还侧身望过来,很担忧似的:“你怎么在这儿坐着。鞋都不穿,这伤口也没包扎,不疼么?”
在陈念反应过来之前,晏秋迟指尖一掠,擦掉他颈侧一点未干的血。他也不嫌脏,捻着指尖搓了搓,还是笑吟吟的:“怎么了弟弟,几天不见,变小哑巴了?”
陈念冷冷看着他,戒备十足。晏秋迟被他盯得笑意更盛,直起腰拍了拍手,故作恍然大悟:“嗨,你看我都给忘了。好朋友死在跟前,受点打击多正常啊。”
“……没死。”陈念终于开口,“还没找到人。”
“不会吧?”晏秋迟大惊小怪,“傅总手底下那么多人才,这么大个人都捞不起来?弟弟,别怪我说话直,他不是在糊弄你吧?”
没等陈念回答,他就自顾自点起头:“也是,这么个碍眼的东西,死了正合他意。你说说,当时跳下水那么多保镖,怎么可能捞不着他,非得拖到什么专业潜水队呢。”
晏秋迟唏嘘:“还得是傅总,神机妙算、高瞻远瞩。”
“……”陈念实在不想听他这堆废话,又刺耳朵又阴阳怪气。他迟钝地别过头,问,“别聊我了。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