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到如今，傅非臣依旧不觉得自己有错。他的声音从面朝下丢在沙发上的手机里传来，听起来发闷，却依旧镇定自若：“我确实在家里安装了一些监控。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万一有人趁虚而入，李骁他们可能赶不及。”
“趁虚而入。”陈念嗤笑着把这四个字重新念了遍，“你不觉得搞笑吗傅非臣，你家住十三楼，哪来的人能趁虚而入，蜘蛛侠吗？”
“我真的想不通，你到底哪来这么多借口。就不能坦坦荡荡承认一次么？”
傅非臣也笑了，像是被气笑的：“你想让我承认什么，我和你那个变态朋友一样，对你有企图所以才按了这么多监控偷拍你？陈念，我看你脑子才是不清楚，如果我真的想……”
“是。”陈念忽然打断他，声音冷得已有些失真，“现在你又要说了，如果你真的想把我怎么样，早该得手了，对吧？”
“傅非臣，你难道觉得，我应该为你施舍的那点尊重哭天抢地拜谢隆恩？你没病吧？”
陈念等了半天，没等到那边的回答。几分钟之后，手机里传来嘟的一声响。
傅非臣把电话挂了。
-
这次吵架，应该算陈念大获全胜，但他依旧高兴不起来。
能高兴什么，陈念强打起精神，满屋子找监控。有的就地拆掉砸碎了，有的不好拆就找东西盖上，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光是陈念发现的，总数就达到了惊人的两位数。
傅非臣也是好意思，一口一个变态，他才是变态头子。Lucas搞偷拍，起码只是在路上跟踪，不会摸到陈念家里来。
……
不能细想，细想陈念就开始反胃。桌上精心烹饪的澳龙放到凉透，陈念一口没碰，他打电话问张姨：“晚上您过来做饭的时候，能带点从超市买的菜吗？”
张姨惊讶，问他为什么。陈念避而不答。
“随便买点就行，钱我转给您。”
挂掉后陈念起身，找出几个打包盒把菜倒进去，开门递给李骁。
傻大个接过去时有点愣，过了会儿才说：“ⓃⒻ不、不用，我们都吃、过了。”
“那就帮我扔了。”陈念态度很明确，“我不想吃。”
“……”
李骁只好接了过去。
关上门后，陈念靠着玄关的柜子慢慢蹲下来。
他这样做没什么意义。转给张姨的钱还是傅非臣给的，算得清楚么。
小土狗在走廊里探头探脑。陈念吸吸鼻子，朝它勾勾手：“过来。”
这动作一出来，他才发现有多像傅非臣。
……
是他天真了。陈念咬住自己嘴唇反复磨牙，血腥味从齿间漫开，一路烧进喉咙里。
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他身上有傅非臣留下的痕迹。
潜移默化，深入骨髓。
-
Lucas“坠海”72小时之后，鹭城警方终于发了官方通告，并以家属名义悬赏线索。赵成佑把电话打到陈念手机上时有点犹豫，但最终还是如实告知了。
“他父母不认他，说没有这个儿子。你看……用不用我先把遗物领回去。”
陈念丢飞盘的手一顿，慢慢垂了下去。
小土狗玩得正高兴，停在半路上，歪头不解地看着他。
陈念迟缓地眨了眨眼。小东西以为在逗它，无忧无虑地扭着屁股拱了过来。
“嗯，你先领回去吧。”陈念说，“辛苦了。”
“跟哥哥客气什么，都应该的。”赵成佑看似嘻嘻哈哈，临挂断前又问，“你现在是不是在景苑那边，要不我给你……”
“不用了。”陈念答得很快，“过段日子我自己回去看吧，麻烦你了。”
他这么说话时倒仿佛真长大了。赵成佑听得直叹气：“这几天你好好休息，我听杨大总管说老板还得一个星期才回。你别急，他就是给你留时间缓冲呢。”
缓冲。
缓冲什么，缓缓冲进变态的怀抱吗？
赵成佑还不知道傅非臣做了什么，陈念无意迁怒。他敷衍两声挂断电话，准备锁屏时，又有人打了进来。
陈念没细看，直接按了接听：“喂你好，请问是……”
“陈念对吗？”电话那头，中年人沉声道，“我是你母亲的主治医师。”
第88章 你敢威胁我
陈念感觉自己心跳显著地漏了两拍。他紧着嗓子问：“楚大夫吗？您好，您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是这样的，小陈。薛女士的复查结果出来了，情况……”男人顿了顿，“不是很好。”
高悬头顶的那柄重锤，终于落了下来。陈念猛一哆嗦：“怎么会，我上次去看她的时候，她明明还说换了新药，效果很好！”
“我们也觉得奇怪，薛女士的情况，在临床治疗中可以说是绝无仅有。”楚大夫叹气，“之前各项指标都有了显著好转，这次却突然恶化了。你先别急，应该不是药的问题，这款靶向药在引入国内之前已经经历过完善的临床试验，不太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