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京终于出了声,“你哭什么?”
张志森抬着泪湿的脸,“付京,如果不是我,如果没有肖宇…江佑是不是不会死?”
张志森声音哽咽,“你天天和江佑在一起,他病这么重你为什么都不知道?”
付京喉咙滚了又滚,握着酒杯靠在座椅里静默着。
张志森把最后半杯酒喝光,摇晃着向沙发走去,“我醉了,借住一晚。”
付京看了眼沙发上江佑盖过的那条毯子,上前拽住张志森,“去屋里睡。”
他把张志森带进客房,张志森往上面一趴就呼呼大睡起来。
付京也喝了不少,头直晕,回到房间往床上一倒,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道刺眼的光亮照醒,睁眼一看,竟然已经天亮了。
下一秒,付京感到自己胳膊被什么人压着,侧过头,赫然发现,江佑在一旁抱着他胳膊酣睡着。
一瞬间付京心脏涌起惊涛骇浪。
他就这样低头看了江佑许久。
阳光下的江佑像一只柔软的毛绒动物,温驯,乖巧,他和以前一样,跟只小猴子似的紧紧抱着他。
他抬手去摸江佑脸,“你没死江佑?”
江佑困倦睁开眼,搂住他脖子,“付京,不许诅咒我。”
付京握住他手腕,江佑的手很暖。
江佑嘟囔着:“好困付京,今天能不能先不拔草了?”
付京望着他,“你不想拔就不拔了,回头我找师傅弄。”
江佑不明显的笑了下,在他脸上亲一口,然后把脸埋进他颈窝里。
付京圈住他的身体,紧紧搂着,“你…病好了吗?”
“付京,你多疼疼我,我的病就好了。”江佑说话时嘴唇蹭着他脖子,付京有点痒。
他抬起头瞅着江佑,“我怎么疼你?”
“亲我,抱我,爱我。”江佑眼睛亮亮的。
付京捧着他后脑勺,将他用力嵌进怀里,“…对不起江佑,对不起,我把你忘了。”
突然付京感觉脖子有点湿,低头一看,江佑流了好多鼻血。
付京慌张的拿起纸巾为他堵住鼻子。
“我好疼付京,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江佑含泪望着他,苍白病弱的模样让人心碎。
付京紧紧搂着他,“我在呢,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陪着你。”
江佑的鼻血把纸巾浸湿了一张又一张,两人衣服,床上,地板上……到处都是淋漓血迹。
“付京,别去找肖宇,求求你。”江佑流着泪祈求他。
付京急忙解释,“我没找肖宇,也没亲肖宇,是肖宇趁我不注意主动亲的我,我把他推开了。”
江佑笑了下,“真的吗?”
“真的,骗你我是狗。”付京急着证明自己。
江佑:“等我死了…你…你再去…找肖宇…”
“不,你不会死的江佑,我不找他,我不会去找肖宇的。”付京捧着他侧脸急切道。
江佑没再讲话,只塌着睫毛恋恋不舍的看着他,过一会儿,江佑缓缓合上眼,头向后一仰,便没了声息。
付京咽了口唾液,颤抖着手去探他鼻息,发现江佑没有气了。
付京使劲捞着江佑身体,可江佑软的就像玩偶,手臂和脑袋都无力的垂着。
在巨大的慌乱和恐惧之中,付京再次睁开眼。
他不住地大口喘息,看向身旁和床四周围,没有江佑,也没有血。
意识渐渐回笼,理智告诉他,刚刚是场噩梦。
付京从床上坐起来,用力搓了把脸。
如果说刚刚是噩梦,那现在是什么?
现在如果不是噩梦的话,那江佑应该还活着才对,付京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直到他去到浴室,一拳砸向浴室镜子,皮开肉绽,鲜血蔓延,他才确定。
这是现实,不是噩梦。
然而,这里没有江佑。
…
付京终究还是接管了江氏,这是江佑付诸青春和心血的地方,于情于理,他都没理由交给别人。
江佑去世对江氏来说,是一场大地震。大家都知道江氏要有变动,江佑要有大动作。
可谁都没想到,是这样结局。
后来付京私下找到张青岩,才知道,江佑在最后的日子里,和张青岩接触过。
张青岩说,江佑之所以隐瞒患病消息,是不想他的疾病和死亡成为人们议论的话题。
“我见江总时他有些憔悴,很瘦,但他一直没胖过,所以我并没有意识到他有那么不好,我真没想到江总会这么快离开。”张青岩说。
付京没什么表情:“他有没有提过我?”
张青岩直言不讳,“当时江总说你们感情一直不太好,就快离婚了,所以他没把生病的事告诉你,让我也别跟你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