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太宰治对值班警察微微颔首,声音温和有礼,无可挑剔,“我是他的家人,来接他回去。”
他的视线甚至没有在菲那恩身上过多停留。
警察被对方的气势所慑,加上之前那通电话的印象,竟一时忘了例行公事的询问和登记,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啊,好、好的,请以后多注意……”
太宰治走到菲那恩面前,伸出手。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带着室外的凉意。
菲那恩迟疑地将自己的手放上去,立刻被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握住,那力道甚至让他感到了细微的疼痛。
“走吧。”太宰治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上了一点轻快的调子,但菲那恩能感觉到他指尖传来的、极其细微的颤抖。
他任由太宰治牵着他,走向门外那辆黑色的车。
雨已经小了很多,变成了朦胧的雨雾。
太宰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几乎是半强制地将菲那恩塞了进去,动作算不上粗暴,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急切。
然后他绕到驾驶座,上车,关门。
“咔哒”一声,车门落锁。
狭小密闭的空间瞬间将外界的一切声响隔绝,只剩下两人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以及空调系统微弱的气流声。
太宰治没有立刻发动车子。
他只是坐在那里,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微微低着头,额前黑色的碎发垂落,遮住了他的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车内空气凝固得如同实质,压得菲那恩几乎喘不过气。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比如“我回来了”,或者“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但所有的话语都卡在喉咙里。
因为下一秒,太宰治动了。
他毫无征兆地整个人瞬间倾覆过来。
菲那恩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太宰治一只手就扣住他的后颈,将他往自己那边带,另一只手则用力扣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然后,一个带着冰冷雨汽的吻,如同惩罚般,重重地落了下来。
那不是温柔的触碰,更像是确认所有物的撕咬与侵占,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和失而复得的战栗。
太宰治的嘴唇冰凉,却仿佛带着能灼伤人的火焰,蛮横地撬开他的齿关,深入、纠缠、掠夺着他所有的呼吸和思绪。
菲那恩能尝到对方唇间一丝极淡的血腥气,不知道是属于谁的。
这个吻里没有情.欲,只有铺天盖地的恐慌以及一种几乎要将彼此都燃烧殆尽的剧烈情感。
仿佛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通过确认唇齿间的疼痛与温度,通过感受对方真实的存在,才能平息那几乎将太宰治逼疯的失去感。
菲那恩最初身体的僵硬,慢慢软化下来。
他没有挣扎,只是顺从地承受着这个几乎称得上粗暴的吻,甚至生涩地尝试着回应,试图安抚对方那剧烈动荡的情绪。
许久,太宰治才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般,猛地松开了他,额头却依旧抵着他的额头,轻轻喘息着。
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车内弥漫着一种曖昧又危险的气息。
“你什么都不说就……消失了二十天。”
太宰治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如同被粗糙的砂纸打磨过,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狠意。
“菲那恩,我讨厌你。”
第72章 浴室
太宰治的喘息声渐渐平复,但那抵着菲那恩额头的重量并未撤离,仿佛贪恋着这唯一能确认对方存在的触碰。
菲那恩用脸颊蹭了蹭对方温热的掌心,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最喜欢太宰了,太宰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太宰治依旧沉默,但却没有再说讨厌他这样的话。
二十天。
对于知晓了另一个世界漫长等待的他而言,这个数字听起来似乎短暂得近乎仁慈。
可当他感受到太宰治依旧微微发抖的手指,感受到那透过衣衫传来的体温和紧绷的肌肉,听到那声音里压抑不住的嘶哑与后怕时——
他瞬间明白了。
这二十天,对太宰治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是日复一日寻找无果的焦灼,是每一次电话响起时徒劳的希望与随之而来更深的失望,是夜深人静时被无限放大的、关于失去的冰冷恐惧,是足以将太宰治本就摇摇欲坠的安全感彻底摧毁,将他逼向疯狂边缘的漫长刑期。
菲那恩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泛起细密而尖锐的疼痛。
他抬起未被禁锢的手,极其轻柔地、带着安抚的意味,抚上太宰治紧绷的脊背,指尖下,肌肉紧绷,清晰地传达着主人濒临极限的情绪。
“对不起……”菲那恩的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歉意和心疼,“我回来了,太宰。我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