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拂了列车长的好意,顺着它的催促躺上了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久违的回到了列车,有一种难得的安心感,原本还神思清醒的他一沾枕头就感到一股困意迅速的缠了上来。
他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意识在下坠,坠入一片无垠的黑暗之中,他本该在这片浑噩的黑暗中暂停自己的大脑得到短暂的休憩,恍如一场对死亡的预演,但此刻他却神志清醒的看着自己向着这片梦境的深海坠落而去。
记忆与梦境的水流没过他的口鼻,将他的意识拖拽进了一个无比奇妙的状态里。
直到某个瞬间,深海中看不见底的深渊浮上了一连串的气泡,那些气泡经过他的身旁在他耳边炸开,漏出了仿佛从远方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景元将军,第二阶段已经开启,咱们得准备启程了。”干练的女声伴随着一阵毫无掩饰之意的脚步声传来。
她似乎是看见了什么,疑惑有奇怪的笑了一声,“怎么是这副表情?将要得见昔日旧友,我原以为你会开心才是。”
他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曜青仙舟的天击将军,飞霄。
他询问的人似是深吸了一口气,长叹了一声,“让你见笑了,飞霄将军。我自然为此而感到欣喜,但一些之前存在我心底已久的怀疑骤然得到了印证,一时间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复杂的难以言喻啊。”那是景元的声音。
飞霄爽朗的笑了几声,以示她并未在意这些,“有什么见不见笑的,刚接通了直播看见的却是那样的画面,是个人都会心里难受,更别提,那是你曾经最要好的朋友兼长辈了。”
直播?他们再说什么?
随后,她收了笑,“不过,你这又是察觉了什么?虽然我自觉我的脑袋不差,但在你面前反倒显得有些愚钝了。”
“飞霄将军只是未知全貌,才无法作出判断罢了。”景元的声音带着些许感叹,“我一直怀疑当初之事并非偶然,直播之事就如同缺少的那枚环扣,终于将一切怀疑都连了起来——白珩,她的死亡,真的只是因倏忽之乱导致的一场意外吗?”
“你的意思是...”飞霄的声音变得若有所思起来,未尽之余的句末带上了些许恍然。
“命运的奴隶曾表示丹恒是他计划中必要的一环,我同丹恒叙旧时也曾问起他登上列车前的经历,他告诉我,在登上列车前,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被星核猎手的‘刃’追杀,居无定所,直到登上了星穹列车,刃的追杀才得以暂缓。”
景元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列车若要与罗浮结盟,星核之灾的时候,丹恒就必须要满足两个条件,第一,他必须被流放在罗浮之外,建木无人守望,第二,他必须登上列车,成为无名客的一员,这般,星核猎手才能够利用这场星核之灾让罗浮欠下列车的人情。”
“而要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前提是丹枫必须犯下大罪,从一位龙尊沦为罪囚。”
景元说话的声音有些慢条斯理的意味,但其中的内容却听的丹恒有些懵然,景元这是...什么意思?
“我明白了。”飞霄发出了了然的声音,“而能够促使那位龙尊不顾仙舟律令和底线也要铤而走险行事的导火索,只可能是他好友的死亡。”
“那位龙尊本就饱受前代残留的记忆和龙心的侵扰之苦,只是他心智坚韧,凭借着一己之力,与其抗衡了六百多年,但就和仙舟将军一样,持明族的尊长也是个不省心的位置,到倏忽之乱时,其实已是摇摇欲坠的状态,只需要轻轻一推,一切就会往不可挽回的方向而去。”
“而五个人里,你需要擢任仙舟将军,否则届时丹恒不顾流放令返回仙舟,没有故人照拂反而可能弄巧成拙,那位百冶需要成为星核猎手的一员,成为命运的奴隶的一把刀,以及逼迫丹恒登上星穹列车的理由之一,而那位前任剑首,则需要成为斩星计划和仙舟之间的联系人,并将那个名字很绕口的家伙带到元帅的面前去。”
飞霄一点就通,立刻就把剩下的暗线给推了出来,“这样一来,就剩下那位在倏忽之乱中牺牲的飞行士小姐,且好巧不巧的,狐人的血脉与持明的力量相融反而会促使其发狂,于是,饮月之乱,就这么顺理成章的爆发了。”
他说完,景元的声音便随后补充了一句,“不仅如此,倏忽之乱发生在第二次丰饶战争几近结束的时候,事先没有观测到任何预兆。当时没有人觉得不对劲,可如今回想起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巧合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每一处意外造成的影响都如此的恰到好处,没有一点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