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茶楼,马车便向着西边的徐记铺子驶去,所谓做戏要做全套,徐记铺子是京城中的老字号,每日点心供应有限,食客络绎不绝,这一等便是小半个时辰,待马车出了城便直往西郊而去。
西郊田埂遍野,道路崎岖,约莫又行进了半个时辰方在一处僻静的庄子处停下。
下了马车,周围入目便是山岭树林,庄子外表看起来并不起眼,扮作武夫的侍卫们见是李内侍来了,并未检查便直接放行。
“娘娘,此处是皇庄,因地处荒郊,行路不便,每年的收成不大,故而也并不起眼,陛下将夫人安排在这儿也是为了夫人的安全。”
兰婳明白段熠的用意,形势所迫,她原也不在意这些虚的,母亲能来周国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只要母亲平安就行。
庄子不大,却打理得井井有条,且她刚踏入此地时,就隐隐感觉有数双目光朝她看来,可见平时此地看管甚严。
侍女将她带到母亲许氏所住的屋子时,刚靠近木门,就听见木门从里面咯吱一声被打开,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感受到自己被人紧紧抱在怀中。
“婳儿,阿娘终于见到你了,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就这般反复说了数次,便抱了多久,直到兰婳被抱得难受,这才出言安抚道,
“娘,我这不是没事儿吗?您瞧,好好的呢,一块儿皮也没掉!”
她在母亲面前欢快地转了个圈,见母亲那担忧的神色渐渐在脸上褪去,完全放心了下来。
她这才注意到许久未见的母亲鬓边的白发斑驳,眼尾的细纹也更加明显,五官相貌虽不减其气韵,可到底显得沧桑了些,不禁暗自神伤了起来。
一旁的李忠见方才还好好的人转瞬间就似悲痛模样,忙安慰道,
“娘娘可千万放心,这庄子内外皆由陛下身边的亲卫看守,皇庄内上上下下大小事务都是奴才亲自照看的,夫人呐是万万不可能出岔子的。”
兰婳点了点头,道了声谢,李忠忙道不敢。
她不是为着别的,只是看到母亲的白发便心生自责,自己非但不能承欢膝下,反倒让人忧心惦记,好在如今有了机会可以慢慢补偿,汝南王府那个令母亲伤心之地,以后便当从未存在过。
“阿娘,如今金罗和大周开战,外面人多眼杂,只能委屈你现在这儿住着,女儿不能时常来看你,你有事千万要同李内侍的人说,他是陛下身边最得力之人,万事交给他便是。”
“自然自然……”李忠虾着腰笑得满面红光。
许氏目光灼灼,看向女儿身旁这些时日照看她的人时目光充满感激,“劳烦这位大人照看,妾身在此谢过,我家婳儿就拜托您了。”
“哎夫人不敢不敢!”李忠吓得险些滑跪在地,将人要下跪的人制止后方喘过一口气,
“娘娘与陛下敢情甚笃,奴才对娘娘自当陛下一样爱重,您是娘娘的母亲,今后可莫要再这般,否则真要折煞了奴才去。”
兰婳拍拍母亲的手背以作安抚,许氏这才平复好再见女儿的激动心情。
因着时间有限,两人顾不上别的,只在屋内坐下便开始说起话来,一来二去,都是在问这些时日过得如何之类的话。
“阿娘莫要担心,小嘉在金罗有二殿下的人保护,等这阵局势稳定下来,自会安然无恙到周国与我们见面。”
说起贺璟,许氏便记起那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模样的人儿来,语气无不透着满意,
“二殿下向来稳重聪慧,我自是放心的,只是可惜了他到周国来必然是受了不少罪的。”
兰婳神色微动,这话说的不假,贺璟确实是因为她才招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说起二殿下,他主动来周国,这其中缘由你可知晓?亦或是有什么别的难言之隐?”
她的确听到了一些传闻,可耳听为虚,她只相信女儿的话。
提到这儿,兰婳心中已然明了母亲的意思,可真要说出口来时,明明那样明确的答案,她却无从开口,
“娘,我与二殿下情同兄妹,他帮我良多,娘教我的要知恩图报,我日后一定会加倍报答他的恩情。”
这样的答案显然牛头不对马嘴,许氏并未戳穿其中的不对,婳儿不愿说那便不说了,左右她能听明白,婳儿对二殿下并无意思,且能拎得清关系便成。
“除去这个,阿娘最关心你过得如何,周国不比汝南王府,你父王是个多情之人不堪托付,可你也不能因为他如此,便觉得稍好些的男人都可托付终身,阿娘且问你一句,陛下待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