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声吩咐副将,“眼下朝天的旨意还未到,你先将此事飞鸽传书告知贺兰毅,让他自己寻解决的办法,我只能暂时以商讨为由替他多争取几日时间,届时他若是寻不到解决的办法,我只好公事公办了。”
“再给那人去信,说形势有变,请他示下,京都蒋府一应事宜还请他多照料。”
“是。”副将应声而退。
蒋瀚脸色黑沉,眉宇间是抹不开的浓愁,如今只能是背水一战,再无退后的可能。
周国京都,边境战事的捷报频频传来,振奋人心,百姓欢欣鼓舞,生活有盼头,干起活来也越发轻松,大街小巷重新恢复一片欢声笑语,街头说书的先生神采飞扬地讲述着将军战百人的故事,引得听书的百姓连连喝彩。
说书人的摊前围满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对面的茶楼靠窗处有一人正用一把洒金川扇支着下颌,说书人说道兴头时,便随手向下洒下一把银钱,引得围观的人纷纷叫喝。
“下面这是怎么了?”槐夏亲自去盯着茶水的功夫,回来时就听见外面的动静,朝正呆望着的兰婳问道。
“不知是谁好心散了财,满地的铜板碎银,下头的人都争着抢着呢。”兰婳看得甚是起劲。
槐夏没忍住提醒道,“主子还是别凑那热闹了,只管着吃完茶食要去看夫人呢。”
“知道了,在外面别叫我主子,听上去怪得很,”
兰婳仍未收回视线,这宫外可比宫里头新鲜多了,光她出来这会儿见到的人可比在宫里半月见到的人都多,更遑论那玲琅满目的各色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极了。
正听着那说书人嘴里感谢着有缘人打赏,李忠匆匆赶来,恭敬道,
“娘娘,马车换好了,庄子那儿正候着呢,不如早些出发,待宫门落了钥之前回来,这中间您还能多与夫人说话呢。”
提到母亲,兰婳那看热闹的心思瞬间就止住了,比起看外头的风景还是先见到母亲更为重要,左右陛下答应过她届时能去江南一赏好风光。
她当即便起身,向楼梯而去,只行出两步远,一云母屏风里走出一人,手中摇着洒金川扇挡住她的路。
“兰昭仪,别来无恙啊。”
兰婳这才抽出心思去看说话之人,只见李忠忙并步上前,惊诧道,
“奴才见过贤王殿下,殿下怎会在此。”
还正好和兰昭仪碰上了。
“本王闲来无事就喜欢四处逛逛,今日外头日头大,进来磕两盏茶,听到大监的声音哪能认不出啊,瞧着大监近来精气神不错,可见皇兄近来也康泰。”
“那是那是,有劳殿下关怀,”
陛下和兰昭仪那岔子一过去,他自然气色好。
“兰昭仪这是……”段琛还是那副不拘小节的做派,停下手中摇扇的动作,向面前人一指,疑惑问着。
本是隐蔽的行程,出行之人都换了衣裳,又寻了新的马车,谁料这中间竟能遇到熟人,李忠忙改了口风,
“昭仪惦记着徐记铺子的点心,要亲自出宫给陛下买,陛下不放心,特令奴才随着一同出宫。”
兰婳瞬间明白李忠的意图,接着他的话回道,“徐记铺子的豌豆酥要现买的才好吃,这茶楼离得近,我便在此歇脚,没成想碰到贤王殿下,真是巧的很,”
贤王依旧笑语盈盈,面上温润,“兰昭仪对皇兄真是关心,情深之至令人羡煞啊,本王还以为那些传闻有些听头,如今想来都是空穴来风了。”
兰婳不解道,“什么传闻?”
“就是——”
段琛正要回答,却被李忠出言打断。
“贤王殿下,陛下吩咐了,娘娘不可在外久待,时辰差不多了,奴才得先带娘娘走了,”
“即使如此,那本王便不打扰了,兰昭仪慢走。”
段琛话被打断却也没有恼怒的意头,仿佛只是随口提起,反观李忠突如其来打断倒显得尤为奇怪。
“娘娘,请吧,”李忠立于一侧,面色有些严肃,却依旧耐心温和地替她引路。
兰婳虽心有疑惑却并未开口,传闻而已,贤王这样的性子不知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子虚乌有的事,她赶着去见母亲,可没这功夫听他瞎扯。
她微微颔首点头,从容地下了楼,一旁跟着的李忠这才松了口气。
陛下千叮咛万嘱咐了朝中之事不可让兰昭仪知道,且今日兰昭仪出宫一事也需做到无人知晓,这倒好,碰上贤王殿下差点儿全露馅了,好在是贤王,出宫一事也不怕旁人知晓了,
就是贤王殿下差点儿把朝中先前吵着要处置金罗贡女的事吐露出来了,幸亏他嘴快,不过也没什么大问题,左右有陛下一力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