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邪门得很,好好的人早上起来就成了一具尸体,还是被挖了心的,伺候的花娘都被吓破了胆呐。”
言语间,鸨母已经领着他们来到了一间在角落里的厢房,外面有两个打手守着门。
“不是说李捕头是被凤鸾娘子选中的吗?这看着不像是凤鸾姑娘的闺房。”
“哎哟,哪能啊!”鸨母撇着嘴,一脸晦气,“昨儿陪着李捕头的是含烟。”说起这事儿鸨母还一阵不爽。
这李天常也是算个奇人,破了凤鸾‘无人只听一曲’的惯例,听完免费的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凤鸾倒是没什么,可把鸨母气了个半死,不禁责怪起鹦鹉来,怎么挑了这么个穷鬼。
李天常离开凤鸾的屋子后也没舍得走
,故意选了一间正对着凤鸾楼下的屋子,叫了含烟作陪。
裴霜好奇打听:“凤鸾娘子一曲价值几何呀?”
鸨母顿时眉开眼笑,比了个十字:“我们凤鸾呐,一曲十两银子!”
裴霜脸上一僵,抢钱啊!
难怪李天常不舍得,这些银子,抵得上他半年的俸禄了。
“行了,您在外面先候着,把含烟娘子叫来,等会儿我们要问话。”裴霜交代完,大家一起进了内室。
屋内,李天常的尸体静静躺在床上,上身赤裸,下身只着白色中衣。
他闭着眼睛,身体呈一个大字形躺在床上。
屋里血腥味浓重,令人作呕。他面色发黑,胸口赫然一个血淋淋的大洞,被挖得血肉模糊,像是硬生生从血管上把心扯了下来。
更骇人的是,那颗被活生生挖出的心脏被戳得稀烂,像团烂肉般丢弃在尸体旁。
方扬曹虎捂着鼻子看得直皱眉,心里也是一阵唏嘘,虽然不待见他,但看见他的死状这么凄惨,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裴霜带上手套开始检查尸体,李天常胸口,是被利器割开的,凶手划了一个十字刀口,然后慢慢往里掏,但因为肋骨的阻隔,导致伤口边缘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肋骨处有两道明显的砍痕,看来凶手本想直接砍断肋骨取心,却因力道不足或骨骼太硬未能得逞,转而粗暴地将手伸入胸腔,生生扯断了连接心脏的血管。
她拾起地上那颗被践踏得不成形的心脏,上面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绣花鞋印,还有密密麻麻的刀痕。
待方扬打来清水洗净血污,那些纵横交错的刀伤更加触目惊心。裴霜小心拨开心脏瓣膜,在心室处发现了一个极规则的圆形穿孔。
将心脏放回死者胸腔后,裴霜注意到李天常的面容异常安详,仿佛只是沉睡,全然不似遭受过如此残忍的虐杀。
裴霜抿唇,检查从上本身来到了下半身,中裤上和床榻上沾有精/水,确实有行房的痕迹,腿上和脚上没有伤口,且脚底干净,案发时候他应该是正在床上睡觉。
霍元晦查看起屋中陈设,见裴霜已经开始缝合李天常的尸体,问:“有何发现?”
“他死状太过安详,连陪侍的花娘都没察觉异样,很可能是被下了迷药。”裴霜头也不抬地答道。
霍元晦转向房中的鎏金香炉,拨弄着炉中残余的香灰轻嗅,随即被呛得轻咳两声:“只是寻常助兴的香料,不致昏迷。”
他扬声问门外战战兢兢的鸨母:“这屋里的东西可有人动过?”
“绝对没有!”鸨母死死扒着门框不敢进来,“发现出事我就让人把屋子看起来了,连只苍蝇都没飞进去过!”
霍元晦又仔细搜查了房间各处,却再未发现其他可疑药物。
裴霜凝神分析道:“从伤口来看,凶手下刀时极为利落,切口平整光滑,可见用刀手法娴熟。但进入胸腔后,刀痕却变得杂乱无章……”她指尖虚划着伤口走向,“这说明凶手虽精通刀法,却对人体构造一无所知。”
霍元晦若有所思地接话:“如此说来,凶手很可能是个惯用利器,却不谙医术之人。”
待裴霜净手后,两人转到隔壁问话,只见一个娇小的娘子正瑟瑟发抖地蜷在鸨母怀里,脸色惨白如纸,显然受了极大惊吓。
鸨母轻拍着含烟的后背,细声安慰道:“好孩子,别怕。官爷们问什么你就照实说。”转头又对裴霜赔着笑脸道,“这丫头年纪小,头回遇见这场面,官爷们多担待。”
裴霜打量着含烟稚嫩的脸庞,心中暗骂李天常禽兽不如,这小娘子看着不过及笄之年,而李天常的年纪都能当她父亲了。
她放柔声音道:“别怕,就当是咱们闲聊。”裴霜天生带着几分亲和力,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亲近。
含烟紧绷的身子稍稍放松,轻轻点了点头。
“能说说今早你醒来时看到的情形吗?”如果可以,裴霜也不想让这么个小娘子回忆可怖的场景,但为了破案,必须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