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内。
这还是鱼徽玉第一次在宫中逢遇孟兰芷,此前付挽月与她说过,皇帝看重孟兰芷之才,屡屡召她入宫谈论政事。
“鱼徽玉。”孟兰芷走向她,“你这几日为何又没来女学?你若不想来,大可直说,我上书圣上,免了你的职务。”
“好。”鱼徽玉云淡风轻地应道。
也许孟兰芷是在威胁她,但在鱼徽玉看来,离开女学也好,反倒觉得轻松了。
孟兰芷诧异地看她,未料到鱼徽玉会答应得这么快。
“我本就才疏学浅,修书一职,让其他能者来办也不错。”鱼徽玉补充道。
她不是讨厌修书,在女学的这段时日,鱼徽玉觉得颇有收获,先是才学上有所增长,再是她看清了自己的才能,并非那么一无是处。
“为什么?你真的不做了?”孟兰芷不解,当初不是她以权势主动提出要来女学?如今说不干就不干了。
“不想做了。”鱼徽玉道。
如果愿意做,鱼徽玉会继续做,在女学尽心尽力。但如果不想做,鱼徽玉会尽快脱身。
“你若愿意,烦请上书圣上替我辞别。你若不愿意,我便自己去说。”鱼徽玉声音缓和,不紧不慢,她素来对孟兰芷没有敌意。
不管孟兰芷是否真的喜欢沈朝珏,但鱼徽玉觉得,她们肯定共同讨厌过沈朝珏。
“我帮你上书。”孟兰芷道,语气跟着轻和了下来。
她自幼阅书万卷,讨厌空有权势的纨绔之辈,能被孟兰芷喜欢的人不多,她发觉自己似乎不是真的讨厌鱼徽玉,甚至好像可以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鱼徽玉。
鱼徽玉相反,能被她讨厌的人不多,还都是亲近的人。
人和人之间,彷佛只有保持距离才是最好的。像不了解鱼倾衍的人,总觉得他是端方有礼的世家公子。不了解沈朝珏的人,会认为他是名垂青史的文人之光。
可不了解鱼徽玉的人。
鱼徽玉不去多想,劳烦了孟兰芷,她很感激,“多谢。”
“我还要谢谢你离开女学。”孟兰芷道。
鱼徽玉笑笑,没有再接话,她不止离开女学,还想离开上京。
九公主还在殿重等着她,鱼徽玉先行告辞。
到了九公主的宫殿,她如见救命稻草般,飞扑过来,“你怎么才来?快来救我。”
“怎么了?”鱼徽玉挣不开付挽月,没想到付挽月气力这么大。
以前的时候沈朝珏就说她力气小,鱼徽玉还以为是男女差距,没想到她在年岁比自己小的女娘面前,也这般薄弱。
“你先放开我......”
付挽月这才放手,拉鱼徽玉进内殿,“皇兄给我安排了新课业,从前从来没有过的,好难好难。”
付挽月哀怨不止,宫人们生怕公主又要发脾气,大气不敢出。
到了书案边,付挽月按鱼徽玉坐下,拿新课业给她过目。
鱼徽玉大致看了,下意识蹙眉,付挽月的新课业引以典故,可略微涉及朝政,旁人也许看不太出,但课业上提及的一部分,是鱼徽玉在沈朝珏的公文里看到过的。
皇帝竟用沈朝珏的公文给付挽月当课题。
这不是朝政要事么?
“怎么了?是不是很难?”付挽月见鱼徽玉蹙眉,随之紧张起来,还以为是课业没救了。
这是皇兄亲手给她出的课业,还叮嘱她要一人完成,不能交由女师宫人查看。
“皇兄说了,不让其他人帮。”
鱼徽玉闻言,如触炭火,迅速放下课题,匆匆起身。
“诶!你干嘛?”付挽月眼疾手快地将人按了回去,看鱼徽玉像是要逃走的阵仗,立刻进入警惕状态,“你走了我怎么办?”
鱼徽玉看了眼周遭的宫人,想必她们还没看过付挽月的课业,也不知其中内容。
鱼徽玉拉下付挽月,在她耳边道,“既然是圣上不让你给他人,你还给我看?你是不是要我命?”
鱼徽玉都要以为付挽月是对她还怀恨在心,想借此除掉她了。
“我想不到其他能帮我的人了。”付挽月求道,“眼下只有你能帮我。”
还能不泄密。
皇兄看起来极其看重此次课题,将课题交给她时,说话都严肃了三分。
“你知不知道这是涉政了?我若是帮你,岂不是犯罪了?”鱼徽玉小声说道,她的视线落在宫人身上,确保宫人没有听到她的话。
付挽月闻言,睁大了眼睛,她会意,借由屏退了宫人们。
“那怎么办?我从未了解过政事,怎么会写得出?皇兄岂不是有意为难我?他还说我若是不写,日后不能随意出宫了,那我岂不是不能去清音楼听歌舞了。”付挽月快要急哭了,这对她来说犹如天塌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