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打我,踹我,可舒服些么?”沈洵舟眼睫洇濕,握着她的脚不肯放手。
美人垂泪,向来是楚楚可怜。
他眼下一颗水珠将坠未坠,瞳子像是浸了水的琉璃珠,面颊润泽泛起莹色,如同玉观音像,祈求,讨好地仰望着她。
她还真生出几分凌虐欲。
不想杀人,并不意味着受欺负了不打回来。
当即狠狠踹了他一脚。
沈洵舟倏然松手,往后倒,这第二脚便踹歪了位置,再收回来已来不及,重重擦过他腰下。
急促的,带着湿意的喘息响在床帐间。
宋萝脚心一片炙熱,修长冰冷的手指再次缠上,阻住她退回去的动作。
沈洵舟额前覆上层薄汗,眸光迷蒙地散开,下意识先抓住了她。回过神,喉间滚了滚,有些疑惑,微哑地开口:“......踹这里也可以,只要你......舒服。”
宋萝又惊又疑地看着他,心想:这舒服的到底是谁?
脸颊到底还是窜上热意,语调弱了些:“你放手!”
沈洵舟仍不放弃,执着地问:“你舒服了么?”
他将她的脚拉回腰下,正正踩着那,只要她消气,怎么踹,踹哪里都可以。
黑润的眸子一眨不眨,浓黑的睫毛覆盖眼瞳,自上方看,眼尾上扬而锐利,晕开桃花般的粉潮。喜服在数次的挣扎中蹭乱,露出白皙的脖颈,喉间的凸起不停滚动。
她缩一回,他扯一回,脚底来回擦过衣裳,喜服下摆堆起褶皱,高高鼓起。
裹着哑意的喘息溢出。
宋萝耳朵发热,忍无可忍道:“你是不是有病?”
沈洵舟不知想到什么,似乎会错了意,眸中含着湿雾,轻喃:“这也不行么?”
他眉眼间湿漉漉的,在烛光下灼灼泛亮,犹如勾人的艳鬼,那股迷蒙褪去,显出本相的诡气,神情凝起来,迸现浓浓偏执,恨道:“你一定要嫁给那憨傻的丑男人?”
与他拜堂成亲,用王二牛的名做她的夫君,她也这样嫌恶。
宋萝愣了下,反应过来他说的丑男人是谁,更觉他简直是强词夺理。把人抓走,自己替了人家,还做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桩桩件件,皆未问过她的意愿。
脚心黏腻腻的,热度残留其上。
她偏过脑袋,后脑勺对着他,用袖子狠狠擦了擦。
沈洵舟心想:她果真嫌恶自己。
欣喜已消失无踪,所有的妄想就此湮灭。他失魂落魄地站起身,盯着她,脸色不断变换,怨恨、后悔、不甘交织,半晌,化为一声轻叹:“好。”
他如幽魂般推开门,走了。
第100章 第一百步试探
宋蘿浑身一松,仰倒下去,身子陷入柔软的被褥,疲累涌上来。
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翌日醒来,一張稚嫩的臉抵在眼前,栗色眼眸眨巴眨巴,正用小手玩着她的头发。
沈小草微微一笑,喜笑颜开:“阿娘!”
总算能光明正大地喊阿娘,她小臉喜滋滋的,爬上床,抱住宋蘿,将脑袋埋在她胸口,不住地蹭着。
暖呼呼,沉甸甸的。
宋蘿动了动,这才发觉昨晚竟嫁衣也没脱,桌上的燭火燃尽,看来沈洵舟也再未回来过。
血缘里自带的亲密感使她伸手,环住沈小草,抱着她坐起身,体会一种哺乳孩子的感觉。
“你爹是沈洵舟?”她问。
沈小草吸着她身上的香气,没有抬头,声音闷闷的:“阿爹不让我同你讲,他说你不会喜欢我,可是你抱了我,还收了我的礼物,你不討厌我,对不对?”
喜欢与不討厌不能同义而语,宋蘿教了这些年书,下意识想要張口纠正她。可懷里熱腾腾的,像只软茸茸
的小兽,她说不出口了。
见许久未應。
沈小草从她懷里仰起臉,小手抱住她的腰,猶如期盼般自顾自答:“讨厌我也没关系,我喜欢阿娘就够了。”
酸意升上来,堵在宋萝喉间。她摸了摸沈小草的小脑袋,没能忍心,将心软化为安慰,说道:“我不讨厌你。”
沈小草又高兴起来,横冲直撞地拱向她,“啪唧”一下亲了亲她的面颊。
宋萝怔了怔,怀里的小人儿跃下床,像偷了腥的小猫,笑得灿烂,身子左扭右扭,说起正事:“阿娘,该去学堂啦,徐叔叔在门口等我们呢。”
换了新郎,日子对她来说似乎没什么不同。
沈洵舟没有再绑住她,弄瞎她的眼睛,断掉她的脚。她心中松了松,怅然中凝起一点迷茫,暖和的,柔软的小手真真切切地牵到她手心。
沈小草拉着她踏入結实的台阶,落进实地。
挂着金铃铛的馬車停在门口,徐管家站在旁邊,笑着望向她们。
徐管家对沈洵舟的去向闭口不言。馬車内,沈小草一刻不停地挽着她的胳膊,将小小的身子往她怀里钻。車前的铃铛声撞响,馬蹄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