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成为他们两兄弟的父亲,我觉得非常幸运。”
老神父如此对冬木市的旧友说道。
——
拥有这样优秀的孩子。
极其优秀的特质有时候并不意味着是一件好事,尤其是那种优秀已经堪称到达了异常的地步。
两者都降生在这个家庭里,作为父亲的璃正却根本没有意识到两者都有极大问题。
不禁会让人怀疑他在年轻的时候,是否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
天草四郎时贞、不,言峰四郎是这样想的。
在第三次圣杯战争中,作为爱因兹贝伦所召唤出的从者出现,受肉以来的五十余年,天草都在以言峰神父的养子身份活动。
进入秘迹会、各种文献和灵脉、等待即将来临的第四次圣杯战争,然后迎来救济全人类的机会。
他没有任何兴趣或者喜好地活着,虽说是名义上的养父,但天草与言峰璃正通常以朋友的身份相处。
等到言峰璃正自己的孩子降生到这个世界上,他或许会有意降低与璃正接触的频率……天草本身如此打算。
直到言峰神父告诉他说,他决心将那个孩子命名为「启」。
潘多拉之盒便朝着天草打开了。
——天草实在无法忽视那个孩子。
他刻意疏远言峰神父的次子,是因为言峰绮礼拥有着无比异常且「扭曲」的本性。
他有意接近言峰神父的长子,是因为言峰启有着比牵着还要古怪、还要异常,体现出来却那样毫无瑕疵的性格。
如果人类都近乎于「启」,说不定仅凭自身的存在就能得到救济。
但如果人类都近乎于「启」,不再卑鄙、下贱、残酷,那么他们恐怕无法制造出任何幸福。
「启」他活得根本不像是人类。
这是个除却能够维持安稳生活的物质以外,近乎于无欲无求的人。
功利心不强,掌控欲不强,至于为了追求名誉财富,从而产生压迫他人的渴望,更是半点都不会有。
不过天草可以直接断言,这个人看起来是一个圣人,但他却基本没有任何道德。
愚蟋铮隶……
因为「没必要」。
启根本不渴望在这个世界上拥有任何东西。
他是最不在意道德观念的人,反而在世俗的观念下拥有极佳的美德。
假如仅仅只是这样,或许能让天草有兴趣观察他,但做到这种地步……似乎有些过分了。
倘若这孩子从一开始就愿意和他交往,后来发展成友人关系,能称得上是水到渠成。
但言峰启从始至终都持着远离的态度,他不仅远离天草,也远离着自己的家人。
——
言峰绮礼实则比谁都要在意自己的兄长。
他时常为自己的内心感到苦恼和困扰,因为他的本性实则完全有悖于世人所称道的德行。
人们能从他们所称为美好的事物中汲取到幸福,而令绮礼所困扰的则是,所谓的美丽究竟是为何物。
越是困惑,越是执着于那个答案,他忠诚于天主的教义,乃是渴求从上帝这里得到对人生的解读。
但无论花费多少努力去寻求解答,只会让他落入更加苦恼的窠臼,他无法安于任何一个职位,激烈地不断变更自己的位置,然而却从来不知道热情是为何物——
不,这个世界上要说唯有一件事是例外。
那便是他的兄长。
言峰绮礼无法与他人口中的美丽感到共鸣,只有他的兄长是唯一的例外。
他能深刻地体会到兄长身上的美丽,清澈、妙曼,令人神经战栗般的愉快。
每每在与启的相处之中,言峰绮礼都会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令人印象深刻难以忘怀的动容。
如果吐露心迹的对象是兄长,那么他没准会理解自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或者说,假使那个开解自己的人是兄长,那么他一定能清楚地明晰困扰自己的缘由。
他期待兄长能理解他,期待兄长能填满自己的空洞,于是他在年少的时候总是追随着启奔跑,期待他停下脚步,付与自己人生的价值,将他从无边的苦闷中解脱出来。
言峰绮礼或许需要一个伙伴、同类,他寄希望于‘美丽’的兄长能承担所有的角色,向导、火炬、北极星、引路人……最后将空洞到不为任何人理解的自己,彻底填满,是他看清不再迷茫的前路。
可正如全能的上帝不愿意给言峰绮礼任何解答,他往往从兄长这里一无所获。
启总是在拒绝他的接近。
——
在成为代行者的第二十一个年头,宇智波启决定从这一职务上退休。
与选择了婚姻的父亲和弟弟不同,他在从神学院毕业以后,就成为了一名正式司祭。迄今为止,枢机主教们还在赞赏他是整个埋葬机关内信仰最为虔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