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衣穿着完毕后,德兰便会站回床前,低头看着西比尔,西比尔则张开双臂,乖乖地看着她,让手臂穿过德兰拿起来的衣服袖子,等着德兰帮她系好衬衣的每一个纽扣。
只要是两个人一起,西比尔的内衣着装都是德兰一手包办,从来不让西比尔动一下手指。
就是从床到衣帽间的那一小段路,德兰也要把西比尔抱过去,自从西比尔许诺她还有一年结婚后,她便一直习惯这么做。
自然,这中间的头发打理,也都是德兰亲力亲为。
这就像是母亲一般的关怀,西比尔认为没有哪个保姆能够像德兰这样体贴备至,这样的比方用在两个人的关系上可能有些奇怪,但不可否认的是,德兰现下确实是把她当做是儿童,或者说是婴儿那样看待。
假如因为某些事,她们会有两三天的离别,之前她们写信的时候,德兰写的信总是以‘亲爱的西比尔’开头,可这段时间以来,德兰开始称呼她为‘我亲爱的孩子’,或者‘我最爱的乖宝宝’。
虽然她是有说过她喜欢被当作小猫咪或者小鹦鹉一样被宠爱……但现在看来,未免有些让人觉得羞耻过头了。
但羞耻归羞耻,西比尔总的来说还是非常享受这样的对待的。她似乎忘记了,是她最开始用那些粉红边的信纸给德兰写信的。
“唉!你说你为什么不能帮我吃东西呢?这样我就不用吃了。”
这天的早餐餐桌上,以个人模式运转的西比尔完全不把对面的尤里斯当外人,看着面前的烤鳕鱼和肉汤荷包蛋,对德兰如此发问道,她被德兰养的已经开始觉得吃东西都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了。
尤里斯彼时正在担心今天早上收到的消息,他方才还在说‘波尔维奥瓦特人似乎不是很欢迎我的到来,街头小巷四处都有对我不满的声音。’
他不认为执政府不能制止这些声音以及制止这些声音传到他这里来,所以应当是别有用心。
一下子听到西比尔这么回答后,他立时有点懵,不知道这话又有什么言外之意。
德兰才把装有热烤鸡的盘子挪到西比尔面前,她还没接过话头,西比尔就已经很自然地转换了模式回答了尤里斯的前一个问题,当然,这也能当做是后一个问题的答案。
“您的这种担心非常正常,实际上我在波尔维奥瓦特引起的不满非常多,我应该和您说,我非常高兴波尔维奥瓦特人民对您有这些不满,这样我就不会觉得孤单了。好啦,让我给您一个认真的回答,如果波尔维奥瓦特有很多人对我不满,比如说您所担心的这个问题,他们说外交部长给仇人的儿子提供政治庇护,将会把迪特马尔卷入不必要的战争,诸如此类,的确是有人这么想,这么说过,而且……”西比尔停顿了下才继续说道,“一定会有人这么想,这么说。”
“您将会听到迪特马尔普遍存在的两种声音,一种是在战争中受到伤害的人,他们坚守和平,主张将迪特马尔从一切冲突中摆脱出来;另一种是在战争中获益的人,他们渴望财富,希望迪特马尔能够参加一切能够取得胜利的战争。”
“您必须明白这些言论是我们应当去认真聆听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获得我们想要获得的一切。”
尤里斯听得出这番话对于他的好处,他先表示了一番感谢,感谢佩德里戈阁下能够告诉他这些,随即他便问道:“我能够大胆请问,您,您是哪一种声音呢?”
“这就要问我们的第一执政了。”西比尔垂下眼,将话头丢给德兰。
德兰也没有任何推辞:“我们是第三种声音。”
“第三种?”
“我主张最切实有效的办法,简单地来说,我渴望和平,但也不惧怕战争。”德兰两手交握在桌前,抬眼说道,“毕竟,我们有一支这么棒的军队不是吗?”
尤里斯不明白那本来是平平无奇的眼神怎么能具有那么大的杀伤力,他一接触到对方的目光,就一下子惊得连血液都停止流动了。
直觉告诉他,对方说的是真话,可是面前摆着的事实又干扰他——这样一个年轻人会是仔细思考战争的那种人吗?
兰德·兰恩的事迹他多少有些耳闻,但那毕竟只是耳闻。
他倒是不知道这次早餐一结束,迪特马尔的外交部长就逮着迪特马尔的第一执政撒起了气。
西比尔拽着德兰的一只袖子,满脸的不可思议:“我刚才居然当着尤里斯的面说出了……说出了那种话。”
还有点一口气上不来的感觉。
“那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德兰倒是丝毫不以为意。
“我先前是什么语气?你还记得吗?”西比尔一只手摸起了自己额头,“我不知道是不是在撒娇……公私不分会严重损害我的威信,以后和他打交道的时间还长呢……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