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当初在莱蒂齐娅的俱乐部当中做客类似,她这个公众眼里的荒淫放荡之徒,腐化堕落之辈,那张充分展现了王室之美的脸庞和象征圣洁、禁欲主义的维纶主教身份配合在一起,总能激起一些邪恶的好奇心……
西比尔本人也更喜欢和女人们相处,这不仅仅是因为那些挂在墙上的画……兴许是天生智力不足的缺陷吧,比起那种无边无际的情欲,她更能感受到彼此间那种智力上的吸引。
说白了,她喜欢聪明人,尤其喜欢,聪明的女人。
真希望和聪明人待的时间久了,她自己也能变得更聪明一些!
更重要的是,西比尔能够通过这些夫人去了解她们丈夫的政治观点,也能够通过这些夫人对他们丈夫施加一定的有利于自己的政治影响。
她同督政之一的尼古拉·拉菲奇的关系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内政部长夫人和这位督政的夫人的私交很不错,几次引见之后,她就通过私下的方式见到了对方。
尼古拉·拉菲奇是五位督政当中唯一一位不是律师和法官出身的,在任职督政之前,毕业于波尔维奥瓦特的一所军事工程学院,因为在应用数学方面的研究成为科学院院士,担任过战争部长,是军队中下级上访制度和特派员制度的开创者,曾经的军事条令起草委员会主任,也是那本《1564年步兵训练和机动条令》的主要起草者之一。
在5月份外国干涉军攻进科纳昆蒂亚时,正是这位督政亲自赶往前线,改组军团,配合当地居民包围了敌军,成功解除了敌军对于波尔维奥瓦特的威胁。
尼古拉·拉菲奇本来负责军事工作,但因无法对议会的意见提出批评,而且前线将军们大多也不喜欢政治干预,在督政府完全以潘德森为中心后,他这位督政的地位也就越来越低,几乎到了边缘的地步。
在拉菲奇府绿荫匝地的花园中,拉菲奇主动开口:“一直都没来得及和您仔细聊过,佩德里戈先生。我早就知道您了,第一,知道您不只是提出了《教会财产归还法案》,而且知道您提出的那些法案并不是空泛的口号,有足够的数据支撑,您一定详细地了解过迪特马尔全国各地教会财产的具体情况;第二,您是维纶公爵卡尔·德·佩德里戈的儿子,维纶公爵这个名号在现今的军队中仍旧受许多士兵爱戴。”
“是的。”西比尔说,“不过我并不愿意因为是维纶公爵卡尔·德·佩德里戈的儿子而为您所认识,家父是家父,而我是我自己。”
“但如果不是因为您是佩德里戈家族成员,您是没有办法在20岁的时候取得维纶主教以及圣巴里修道院院长的位置的,也没办法在这样的共和国当中能够以25岁的年纪成为外交部部长。”
“您说的很对。”西比尔说,“在我还是15岁时,我不愿意相信我只是碰巧具备我拥有的这些东西,我更愿意认为我自己天生就该拥有那一切,我认为我天生就注定是统治阶级的一员,能够向他人发号施令……但实际上我的那些财富和特权全是我贵族身份的天然衍生品……”
“……贵族就是具有特权的统治阶级。”拉菲奇低声地插了一句。
“但我们的宗教所赞扬的从来都不是这一类人。”西比尔说。
“您的意思是什么?”拉菲奇慢慢垂下眼睛说。
“在我们教会的历史当中,受到赞扬的从来都是穷困者、被剥削者、和被压迫者,我们认为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贤者、智者和蒙福之人。”西比尔说,“将上层人士谴责为地位低下的人,认为贵族品德天然比不上平民,以此获得民众的欢心后,教士们的圣餐杯就从木制的换成了金制。”
拉菲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但是却能够给人一种可以亲近的感觉了。
“如果这正是您想要从根本上消灭教士这个阶层的原因的话。”拉菲奇开口说道,他不是波尔维奥瓦特人,但却有刻意学习过波尔维奥瓦特口音,为了发音不变形,他需要说的很慢,但这并不影响他语气当中的平静,“王权,使得一人之意志凌驾于全体国民之意志;教权,使得一人之精神主宰全体国民之精神。”
他的论据是非常简明扼要的。
“可喜可贺,因为我们一致的牺牲。这两者在现今的共和国已经成了过眼云烟,我们没有国王,也不承认教皇。”
“但真的消失了吗?我时而会这么想——这两者是否只是成了类似于幽灵那样的产物,只要时机到来,就会卷土重来呢?”西比尔说,“只不过国王并没有坐在王座上,教皇也不需要《圣经》为他的行为多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