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您知道……”埃蒂安全神贯注地看着面前这位使他有了用武之地的督政官的脸,“我是问革命的事,向世界输出革命……”
但是潘德森打断了埃蒂安的话,他对西比尔说:“你说说你的想法,说说你对于迪特马尔向世界输出革命可行性的想法……”
西比尔开始讲一本在现今政府官员间非常流行的小册子的观点,尽可能地不说她自己个人主观的想法。潘德森几次在西比尔未说之前就替她说了,仿佛西比尔所说的这些并不是他想听的,他听西比尔说话时不仅觉得对方是在撒谎,甚至仿佛为当初莱蒂齐娅和他谈话时也有这种可能而感到无以复加的愤怒和羞耻。
假如潘德森对自己已经有了那种先入为主的印象,在这种前提下,再表多少忠心,再进行多少解释,都是无用的。
西比尔开始表现出一种局促不安出来,甚至给人一种自己处在这个位置讲这些是很令人不舒服的感觉。
她的这些行为都足以让潘德森和埃蒂安轻视她。
西比尔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你瞧,亲爱的。”潘德森接过话头,显然他是感受到了那种不舒服的,“我只是想要问问你的想法,不是让你给我就此写出来一份多少页的报告。这是弗朗索瓦·埃蒂安,我想介绍你和他认识认识。不过你们作为同事也很长时间,似乎不需要我介绍。”
潘德森这么说,只是为了应付西比尔,他认为自己差不多能够从对方那里得到答案,也觉得再这样追究下去并无好处。
在晚餐最后,潘德森谈起了西比尔的私会问题。
“我听说这件事后感到非常惊讶。”潘德森说。
西比尔就像一个平常的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那样被提起此事时涨红了脸,急忙说:“我会将这件事处理好的,但是请您知道,一切都结束了,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不会再发生?”潘德森说,“难道您想当您当初喜欢莱蒂齐娅这件事,也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吗?”
潘德森终究是提起了这个名字。
面对这样的质问,西比尔的反应非常强烈:“我没有在得知莱蒂齐娅死讯的第一时间殉情,是为了能够在迪特马尔政坛起到我该有的作用,如果没有这样的机会,我宁愿去死。”
说完,西比尔甩手就走,快走到门口时才获得了潘德森的挽留。但西比尔的这番话显然没能平息掉他的疑心,那种挽留仍是勉勉强强的:“不要这样,至少现在我还需要你。”
西比尔知道自己迟早要被赶出这个格格不入的督政府,但她在这个月写给德兰的信件当中复述此事的语气还是一派轻快的,仿佛这不是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她有信心也有能力自己来解决。
德兰的回信非常快,写了很多,但最重要的问题却只有一个:“假如莱蒂齐娅还活着,我和她同时掉进水里,您会先救我们其中的哪一个?”
这可是大家最喜欢问的一个问题了。
西比尔板着脸在回信中写着玩笑话:“我很清楚,在游泳水平上,您比莱蒂齐娅要好。而我,跳进水里后还得靠您来救命呢。唔,我坏掉的那条腿可是非常沉的,真希望您有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
第93章我们没有国王
西比尔在等候有关于罗曼方面决战的胜利期间,很少时间会待在办公室,绝大多数事都吩咐给手下去做(虽然她平常就是这么做的,但现在更过分了),她与老熟人恢复了来往,尤其是拜访了一些她知道眼下有权有势和有可能对她有用的人的……夫人。
她在这方面向来处于一个十分有利的地位上,可以很好地被接纳到当时波尔维奥瓦特上流社会那些夫人们举办的‘沙龙’,也就是俱乐部当中。
潘德森派的人乐于他们的夫人和她打交道,首先,是因为她很早就有愚蠢和白痴的名声;然后,是因为她这段时间为他们背了不少黑锅。
暗地里反对潘德森的那些人则听说了她在受邀去潘德森府上用晚餐时的表现,估计她是可以被拉拢的对象,想要在将来某一天反对潘德森时能够争取她的支持。
而那些上流社会的夫人们会亲热地接待她,是因为她善于倾听,能够忍受不同于己的观点、听凭她们告诉她那些她早就知道的东西、也能站在她们的角度为她们考虑,而且由于她显赫的贵族出身以及她在革命当中左右逢源不至于死地的种种传闻,甚至她那可憎的声名,都成了一种能够吸引女人的工具。
除此之外,她没有这个时代男性对于女性的那种高傲和瞧不起的特点,女人们认为自己受到了尊重,便都愿意谈论她,对她产生兴趣,希望能够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