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昏黄的路灯和偶尔走过的学生,心里乱成一团麻。
江屿到底什么意思?
如果说之前是报复或者恶趣味,那刚才那句“经常看到”算什么?这已经超出了普通室友的界限了吧?
难道……
一个荒谬又令他心跳失速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难道江屿对他……也有点那方面的意思?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像野草一样疯长。他用力甩头,竭力把它压下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江屿那种走到哪儿都是焦点的天之骄子,怎么会看上他这种除了打游戏就是犯二的普通男大学生?
这一定是新型的、更高级的CPU手段!目的是让他胡思乱想,自我攻略,然后更加死心塌地被使唤!
对!一定是这样!
他握紧拳头,给自己洗脑。不能上当!绝对不能上当!
他在阳台上做了十分钟的心理建设,感觉脸上的热度降下去了,才深吸一口气,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寝室。
江屿已经坐在自己桌前了,手机放在一边,似乎已经选完了泳裤。听到他进来,头也没抬,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明天早上有课,别又起不来。”
语气平静得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砚看着他这副样子,闷闷地“嗯”了一声,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紧。
这一晚,他又失眠了。
他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江屿。江屿说他嗓子哑,江屿在篮球场上揽住他的腰,江屿递过来的那瓶水,还有今晚那句意味深长的“经常看到”……
完了。
他把脸埋进枕头里,他好像……真的有点栽了。
而且,还是栽在这个看起来冷冰冰,实际上恶劣到骨子里的闷骚室友手上。
这找谁说理去?!
他在床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脑子里两个小人打得不可开交。
小人A属于理智版,恨铁不成钢的那种:“醒醒吧林砚!他就是逗你玩呢!看你脸红有意思!这种恶劣的直男把戏你还当真了?”
小人B属于感性版,捂心口:“可是他传球给我了!还喝了他的水!他还说……以后会经常看到……这能是普通室友吗?!”
小人A:“屁!那是他缺个跑腿的!那是他刚好渴了顺手!那是他骚断腿的恶趣味!”
小人B:“那他怎么不去逗别人偏逗你?他怎么不喝大刘猴子的水?他为什么只让你占座带饭?”
小人A:“……因、因为你好欺负!”
他用枕头捂住脑袋,把这两个吵死人的家伙压下去。可江屿那张没什么表情却总能让他心慌意乱的脸,还有那些暧昧的话,就跟循环播放的幻灯片一样,在他紧闭的眼前晃悠。
他烦躁地坐起身,抓了抓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向对面床铺。
江屿似乎已经睡着了,面朝他的方向,呼吸均匀。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他的侧脸上投下一小片柔和的光晕,削弱了白日的冷硬,显得安静又……好看。
林砚的心跳又不争气地漏了一拍,他鬼使神差地,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挪到江屿床边。
江屿睡得很沉,看起来毫无防备。
林砚蹲在床边,借着那点微弱的月光,仔细地、偷偷地打量着这张让他这几天心神不宁的脸。
妈的,是挺帅的!怪不得走到哪儿都招蜂引蝶。
他的目光从挺拔的鼻梁滑到线条清晰的下颌,最后落在那张看起来有点薄的嘴唇上。就是这张嘴,一会儿能气死他,一会儿又能说出让他面红耳赤的话……
“看够了吗?”
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慵懒鼻音。
林砚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江屿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那双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深邃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里面没有半分睡意,清明得吓人。
“我、我没看!”林砚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否认,手忙脚乱地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因为太过慌乱,脚下一滑,又差点栽回去。
江屿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帮他稳住了身形,手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烫得林砚一哆嗦。
“大半夜不睡觉,”江屿的手没有松开,反而微微用力,将蹲在地上的他又拉近了些,“蹲在我床边……想干嘛?”
林砚大脑一片空白,近距离对上江屿那双仿佛能吸人魂魄的眼睛,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的气息,整个人连呼吸都忘了。
“我……我……”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江屿的目光在他爆红的脸上巡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他微微颤抖的嘴唇上,眸色似乎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