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若缺并没有转身,左手抽剑,动作比电光更快。
剑气划破火矢后继续向前,乃至于清理出了一片空地。
她咬牙,索性于雷声中再划出一剑,剑鸣清脆如碎玉。
不远处,江霭若有所觉地回眸:“嗯?”
不待她看仔细,凌厉的招式直冲她面门而来。
她来不及顾及其他,径直迎上,再度与黑影斗得难舍难分。
眼看打斗波及的范围越来越广,宁若缺迫不得已,只能带着殷不染随人群一同撤退。
在混乱奔逃的一众修士里,殷不染忽而抬眸,扯了扯宁若缺的衣袖:“那里。”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个圆滚滚、漆黑的影子正在屋檐下缓慢挪动。
宁若缺扯出斗篷将殷不染兜头一罩,悄无声息地钻进身边的院门里。
那道影子也越过树丛和倒坍的屋顶,以极快的速度向她们靠拢,
不多时,影子在宁若缺身前站定,掀开兜帽,露出沾了煤灰的脸,和格外明亮的紫色眼眸。
她冲两人软软地笑:“嘿嘿,你们来得好快呀。”
*
没有太多的交流,司明月示意两人跟上。
于是三个狗狗祟祟的影子七拐八拐,绕过客舍,穿过灵田,来到一栋破旧的茅屋前。
准确来说,这应该是给羊羔们居住的棚屋,俗称羊圈。
宁若缺不语,只是一味地用灵气支撑起结界,免得让殷不染踩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司明月摸摸茅屋门口的小羊羔,推门而入。
才进来,殷不染就不由得皱起眉,屋里有股浓郁的血腥气。
司明月举起三根手指发誓:“这是一个意外。”
她先前就打定主意了,无论殷不染说什么,她都坚称这是一个意外。
可她点燃火折子,借由豆大的光,看清宁若缺胳膊上的伤口、殷不染冷若寒潭的眼神后,又没什么骨气地怂了。
怂成一团小棉花,低头盯自己的脚尖,哀声道歉:“对不起,意外太多了,没应付过来。”
迫不得已,她只能摇人。
为什么不要楚煊,一定得劳烦殷不染,也主要是另有苦衷。
她走到茅草堆边,剥开一丛茅草,宁若缺才看清下面竟然还藏着一个人。
这就是浓郁血腥气的来源。
是个长相清秀的女子,可大半个身子都被血染红了。
司明月不会处理,只胡乱上了些药,然而还是止不住伤势恶化,便只能用灵丹吊着条命。
安静的房间里,这女子气若游丝,呼吸声几不可闻。再不采取些措施,她很有可能挺不过今晚。
司明月小心翼翼地蹲下,给两人介绍:“她叫周婵,也就是先前在仙盟例会上检举太一宗的人。
“她师妹在秘境里莫名身亡,尸骨有被妖兽啃食的痕迹,再加上种种线索,她怀疑是太一宗豢养妖兽、杀人夺宝。”
说到这里,司明月撇嘴:“但她不肯听我劝,一定要来太一宗亲自调查。
简单的前因后果有了,殷不染能将事情的经过猜个八九不离十。
她没有丝毫动容,反而语气冰冷地问:“所以你就跟着她来了?”
“是呀,”司明月握了握拳:“这件事很重要。”
然而坚定不过三秒,她就垂头丧气地抱住自己,嘟囔:“然后、然后,没看住,让她被阵法伤到,行踪也暴露了……”
殷不染闭了闭眼,强忍着炸毛挠司明月一爪子的冲动。
仙盟本就动荡多时,各大势力互相防备猜忌,经不起更多的折腾了。
她并非不信任司明月,只是她合理怀疑,是有人故意引得司明月出手的。
“若我们的行动被太一宗发现,眼下局势会变得更紧张。”
她平静地开口:“所以你得给我一个救她的理由。”
司明月赶紧朝殷不染比划:“染染,她身上有枚妖丹,她不能死。”
也正因如此,司明月既得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又不能强迫她,根本没有办法脱身。
以宁若缺的经验,凡是沾上这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事。
她顺手摸了摸殷不染的手,耐着性子问:“什么样的妖丹?”
司明月见此,赶紧挽起周婵的袖子,给殷不染看。
周婵血淋漓的手腕上,分明镶嵌着一颗白色妖丹。
妖丹通体没有一丝杂质,纯洁如雪。
可给人一种极为不详的感觉,仿佛有阴冷的气息爬上脊背,教人忍不住打寒颤。
宁若缺见过这东西,有且仅有一次,却印象深刻。
絜钩,见之则大疫现。
是只不知怎么避开古战场大阵、偷溜进人间界的絜钩。身形小巧、善于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