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走远,怕殷不染出意外。
便只绕着附近的几处院子检查,看能不能找到她们四人使用的标记和暗号。
只可惜一无所获,反倒是天色越来越暗,浓密的云开始在上方聚集。
空气中有一股潮湿的泥土气,仿佛在酝酿一场声势浩大的暴雨。
宁若缺翻墙进屋,耳边恰好传来一阵铿锵的剑鸣声。
紧接着白芒划破天际,连层云都照得透彻。
她定定地看了一阵,推门进屋,窗户被风吹得咔嚓作响。
殷不染恰好也倚靠在窗边张望,眼睛半眯着,看上去没精打采。
两人视线相对,宁若缺笃定道:“这是剑阁的招式。”
她和剑阁中人打了不下数百场,绝不会认错,但这剑招似乎有微妙的不同。
殷不染沉吟片刻,哑声开口:“近来仙盟在太一宗调查,剑阁许是为此而来罢。”
“是好事,人越多越乱,我们就越容易浑水摸鱼。”
话虽如此。
但雨点忽然而至,噼啦啪啦地打在窗沿上,像某种混乱的鼓点。
远处隐约可见执着灯笼,在暴雨中穿行的守卫,数量不少。
宁若缺没由来的心慌,便从小药箱里抽出自己的剑:“染染、我有不好的预感。”
“如果有什么事,你千万记得躲我身后。”
殷不染定定地看宁若缺许久,随后漫不经心地倾身,把自己的下巴搁宁若缺肩上。
“……好啊。”
显然,她根本没把宁若缺的话放心上,好整以暇得像是在度假一样。
宁若缺沉默。
她深吸一口气,一边时刻警惕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忍不住给殷不染顺毛。
手指穿过冰凉如水的发丝,竟让她有了丝奇异的安全感。
便能抽出时间思考,正如殷不染所说,她们要想找到司明月,要么主动弄出动静,要么静待时机。
看殷不染的模样,她似乎更确信是后者。
雨势越来越大,伴随着时不时的闷雷。空气沉闷异常,人恍惚如缺水的鱼,有些喘不过气来。
宁若缺把殷不染往怀里再带了些。
又一声雷鸣,宁若缺捂住殷不染的耳朵,却听到雨中传来惊呼。
“不好!药田走水了!”
迟疑几息,宁若缺翻上屋顶去看看。然而人刚踩上窗沿,衣摆就被揪住了。
她回头,殷不染正朝她伸出手,还理直气壮地说:“你不带上我,我怎么躲你身后?”
宁若缺:“……”
宁若缺用最快的速度给殷不染带上斗笠,揽着腰、如一只鹞子般轻飘飘地掠上屋顶。
脚步声完全淹没在雨声中,没有任何人发现。
眺望远处,火光直冲天际,几乎照亮了半边天。
大雨倾泻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人身上,生疼。
这种情况,药田的火还燃得迅猛而诡异,显然不正常。
会是司明月干的吗?
来不及思索,原本星星点点救火的人又有了新动静。
领头的那人高呼:“宗主有令,撤退、全都不准靠近!”
下一秒,一股磅礴的剑气自远处斩来,有来不及闪躲的修士被波及,身不由己地飞出好几尺。
宁若缺倒吸一口凉气。
道隐无名剑在她手中发出轻快的嗡鸣声,似乎是在催促她前去一探究竟。
而宁若缺揽着殷不染,只觉得这一切可怕极了,想赶紧找个地方把殷不染藏好。
开玩笑,看热闹和保护染染,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于是单手把殷不染提溜起来,转身准备跑路。
奈何殷不染拍她:“先别急着走,你看看能不能找到明月,她应该做了乔装。”
宁若缺只得紧急刹住脚步,跳上高一点的建筑,从四面八方逃窜的人里寻找司明月的身影。
远处的动静声越来越大,有好几次碎石都是擦着宁若缺身边过。
借由此,宁若缺也将打斗的两人看了个七八分。
广袖白衣、使剑、这打扮和身形十分眼熟,宁若缺估摸着是江霭。
另一个黑影宁若缺就认不出了,只知道它乱七八糟的,招式也毫无章法,隐隐有走火入魔之态。
剑气与火光乱飞,夹杂着倾盆大雨,宁若缺心里焦急,巴不得直接放个火炮上天,好让司明月看见。
偏偏那黑影招出数道火矢,一股脑地倾倒下来,恰如天星尽坠。
宁若缺灵活地在其中穿行,仍免不了被一道火矢擦破肩膀。
她现在庆幸带上殷不染了。不然放别的地方,她也放心不下。
耳边突然传来急促地提醒:“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