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拖长的尾音里,仿佛藏有无数种含义。
窗外寒风又起,地板上的光斑抖动得越来越厉害,可窗户居然纹丝不动。
殷不染轻咳几声,顾不得自己被风吹乱的发丝,急声问:“前辈你居然肯信我?”
女子懒洋洋地歪头:“信,怎么不信呢。我太了解她了。”
她承认的那一刻,殷不染浑身僵住,不能动弹分毫。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子走来,捉住自己带着玉镯的那只手腕细细打量。
“你身上应该留有宁若缺的剑气吧,所以记忆并未被抹去。”
殷不染想挣脱开来,可身体根本不受控制。
女子见此轻笑:“不过,这道剑气迟早有一天会被磨损干净。”
“砰!”
又是数道疾风撞上窗户,这一次窗沿终于裂开一丝缝隙,酒香也被吹散不少。
女子依旧捏着细细的玉镯,似乎一用力,那光滑细腻的青玉就能碎掉。
无视殷不染那微弱的挣扎,她慢条斯理地启唇。
“宁若缺道途特殊,其中艰险远超常人数倍,难有人与之同路,你又何必执着。”
“不如放弃吧,对大家都好。”
恰此时,一道疾风猛然撞上窗户,后者瞬间破碎开来,连带着此处的空间也被不断扭曲。
无数嘈杂的声音自殷不染耳边响起,她终于有力气挣开女子的挟制,将手镯仔细护在怀里。
开口道:“我……”
她的声音被风扯得破碎不堪,女子却好像听明白了。
后者背手向窗户走去,与殷不染擦肩而过时犹带笑意。
“既然你如此回答,我也不妨告诉你,没有什么东西能不着痕迹的消失。”
“以及……”
话音自殷不染脑海中响起,她霎时愣住。
还没来得及追问,女子已然跃上窗台:“承了我这份恩,来日别忘了给我带壶好酒。”
下一秒,此处的结界轰然崩塌。
刺目的强光闪过后,殷不染再度睁眼,夕阳正温柔地落向山野。
四面无风,窗户也好好的。
唯一的不同是,宁若缺正提着剑,鬓发凌乱、满脸紧张地盯着自己。
显然方才一直坚持不懈、试图破开结界的就是她。
她甚至顾不上平复气息,忙不迭地询问:“染染,你没事吧?”
殷不染没有吭声。眼睛一眨,一滴泪珠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
整个人也恹恹的,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骄矜模样。
这可把宁若缺吓坏了。她匆忙收剑,凑上前查看殷不染的情况。
“我师尊是不是欺负你了?”
天知道她端着药回来,发现院子里的结界时有多慌张。
就怕她的师尊不认识殷不染,下手没个轻重,以至于把人弄伤。
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
殷不染用力抹脸,眼尾都擦红了,闷声道:“如果我说是,你会替我出头吗?”
宁若缺不假思索地回答:“现在打不过,以后能。”
不管怎么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放结界、还把人欺负哭了,态度实在是恶劣。
她师尊从来没个正形,不是在喝酒就是在睡觉。
喝醉了就四处逗猫惹狗,不仅吓跑山上的动物还总爱抢她吃食,要么就抓她比剑,可怕得很。
宁若缺当然更偏向殷不染。
她一本正经地说:“我去把她抓来给你道歉。”
殷不染摇了摇头:“逗你的,你师尊很好,她没有欺负我。”
宁若缺表情狐疑,那滴泪还缀殷不染下巴上呢,她如何能信这说辞?
殷不染还是太善良了,竟然为了不让她为难,选择自己咽下委屈。
她把这份好意记在心底,依旧打算等自己修为精进了,就去找师尊打一架。
她欲言又止,尚未开口,殷不染就随手擦掉了那滴泪珠。
脸颊重新变得干干净净,神情淡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突然问:“你平时会把特别重要的东西放哪里?”
宁若缺老实回答:“随身携带。”
殷不染随即朝她摊开手:“给我看看你的储物袋。”
“……”
这话听起来毫不客气,和“我要抢你东西”没什么差别。
宁若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乖乖地把自己的储物袋交出去。
殷不染将神识探进去搜寻。
不得不说,宁若缺的储物袋就和她的家一样,一眼就望得到头。
里面只有一些灵石、常用的法器、以及各式各样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殷不染仔细翻找片刻,从里面摸出来一只草编蚱蜢。
戳一戳,蚂蚱就蹦跶到了宁若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