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皇姐(200)

作者:春棠许许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依旧虚弱,但那灭顶的绝望和自毁的冲动却慢慢褪去了,只是呆呆的望着帐顶,沉默许久,久到身边人都以为他再度昏睡过去。

终于,他缓慢地转过头,看向一直静候的梁穆泽,疲惫的声音多了一丝清明:“多谢爱卿开解,朕明白了。”

枝头的鲜花,就让它开在那里。

花间的蝴蝶,任它随风起舞。

叶绿枯黄,花开花落,皆有其自己的规律,人心更是如此,岂能为他一个人的执念扭转。

在一声声舒展的叹息中,裴珩久违的回想起很多年前,还未懂男女之情的他,并不明白自己对月栀的感情,只觉:她笑了,天地才明亮,她自在,世间才开阔。

那时没有这般纠葛的孽缘,两人未彼此着想,无论是身还是心都靠的那样近。

真心爱一个人,未必要攥在手心。

许多天后,他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浮动的云影,忽然觉得,天大地大,何必非要将她困在身边。

他真心爱月栀,便给她想要的自由和安稳,至于他,曾偷得那半年属于自己的夫妻恩爱,甜蜜欢喜,已经足够了。

风吹云散,各得自在。

这样,也好。

又过几日,久未临朝的皇帝重现议政殿,身形清减许多,眉宇间却恢复了往日的威仪。

不久后,一道哀诏自宫中传出,昭告天下:宁安公主,因病薨逝。

公主府内停灵举哀,素缟漫天。

自此之后,帝王再未提起那位曾经备受恩宠的宁安公主,也未接纳任何选秀和地方王侯敬献的美人。

在无人得见的深宫内,裴珩守在寂静的景和斋中,望着月栀最后送他的“赠礼”,拭去无声的泪水,沉默了一夜又一夜。

他假装不再想她,期盼此刻的放手能换得她一世安宁。

独自困守暗室,将愧疚不甘深埋心底,让自己的江山成为她可以安然藏身的、最温柔的夜色。

京城的暑气在连绵的秋雨中悄然逝去,宫墙内绿叶染黄,寒意渐浓。

*

四个月后,腊月将至。

茂密山野在北来的寒气中褪色,江东一处村落中,河面上升起的薄雾终日不散。

刚过午后,天色变得阴沉,河上结起了薄冰,雪花悄无声息地飘落,远处山峦和近处田野都蒙上了一层素白,村中田舍内飘出袅袅炊烟。

一个不起眼的农家小院里,身着布衣的男人在灶房里忙活,一个灶上烧着热水,另一个灶上熬着药,穿过院子进堂屋去瞧,听门帘闪动的里间传出妇人难以忍耐的痛呼声,他急的踱步。

婳春端着一盆热水从里间出来,见他慌张的搓手,忙催,“苏大哥,给娘子煮的药可好了?她出了好些血,得喝药止一止啊。”

“药已经好了,要等孩子落地才能喝,我这就端过来先凉着。”苏景昀匆匆出去,紧张又焦急。

堂屋里间内烧着两盆炭火,将屋子烧得暖烘烘的,里外三个接生婆在帮着接生。

月栀躺在床上,身下垫着干净的旧棉褥,身上盖着稍薄一点的被子,一只手被接生婆攥住使劲儿,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嘴唇被咬得失去了血色。

一阵紧过一阵的宫缩带来难以言喻的剧痛,她死死攥着接生婆的手,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呻吟。

“娘子使劲儿,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

下头的接生婆双手托住了孩子,另一个接生婆拿起用热水烫过的剪子,随时准备。

月栀感觉自己快要痛死了,眼前一片黑,只能听着接生婆的话,一次次用力,忍着近乎撕裂的疼痛,身体都在打颤。

苏景昀把药端进了堂屋,隔着门帘听里面的动静,眉头紧锁,不时问一问出来换水的接生婆,月栀情况如何。

婳春端了热水进去,拧了温热的棉布给月栀擦汗,瞧她疼的脸上失了血色,下身一片血红,心中慌乱,却强作镇定,安慰她。

“娘子再加把劲儿,就快好了。”

“娘子胎养的好,一定不会有事的。”

屋里一团忙乱,从下午到傍晚,雪渐渐下得大了,窗外一片寂静的白。

终于,天边染上暮色时,一声几乎用尽全力的嘶哑呼喊落定,婴儿嘹亮的啼哭划破了小屋内的紧张气氛。

还不等众人缓口气,接生婆又惊又喜地叫起来:“还有一个!娘子再使使劲,是双生子!”

又是一阵艰难的挣扎……

第二声响亮的啼哭响起,天已经黑透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娘子,您生了一对龙凤胎。”

婳春喜极而泣,手忙脚乱地和接生婆们一起清理两个浑身通红、皱巴巴的小家伙。

苏景昀在门外也听到了动静,抹了抹额头的汗,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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