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心理会，就坐在屋子里发呆。
不多时，林嬷嬷让人给她送来了热水洗漱，屋子里又用上了炭火，暖意一点一点驱赶走室内透骨的寒冷。
闻愿姝沐浴出来，只觉得整个人如重获新生一般。
不多时，房门被敲响，红玉走了进来，轻声道：“姑娘，王爷让我带你去王府。”
第138章 乖姝儿，过来
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下的时候，已经入夜。
与上次来王府不同，闻愿姝望着那巍峨的门庭，看到的不是表面的华贵，而是王权的嗜血和冰冷。
荣华富贵，转瞬成空，只有胜者才配书写历史。
所以，赵玄嶂胜了吗？
她想知道答案的心情格外迫切。
穿着小太监衣服的她被人引着去了景曜园。
站在赵玄嶂的卧房外，看着屋中隐隐透出的光晕，她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也许是一同经历了这次死里逃生，她虽然恨他，却也生出了些惺惺相惜之情。
“王爷，闻姑娘来了。”引路的福万低声禀报。
“进来。”
福万替她打开门，闻愿姝轻轻迈步走了进去。
一抬眼，便对上一双盛满温柔笑意的眼眸。
依旧是那副落拓不羁的模样，闲散地坐在太师椅上，微微侧头看她。
即使是坐着，但浑身也透出一份自信和矜贵来。
闻愿姝微微怔忪，脚下如生根一般，静静地立在原地，双眼微微圆睁。
她几乎不敢认。
眼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感自不用讲，陌生的是，他整个人瘦得脱了相。
原本高大健硕的身子像是在一夕之间被人抽去了血肉，只剩下一张皮裹覆在骨架上。
他眼窝深陷、双颊微凹，一张脸也透着虚弱和苍白。
唯一双凤眸在烛光下闪烁着璀璨细光，可隐隐窥见此时他内心的愉悦。
他朝她张开双臂，哑声道：“乖姝儿，过来。”
竟隐含着一丝颤意。
两人明明不过只十多日不见，却恍若经年。
闻愿姝缓步朝他走了过去，蹲下身，轻轻依偎进他怀里。
他身上好闻的淡香瞬间将她包围。
像是刚沐浴过，他的怀抱还带着些微潮意。
他垂眸看她，这个角度却只能看见一隅侧脸和一个挺翘的鼻尖。
他声音带着笑：“怎么不说话？吓到了？还是在为我心疼？”
闻愿姝不答，却听他自嘲似的自问自答：“你以前那么恨我，应该不会为我心疼。那就是吓到了。
“别怕，这世间那么多人想要我的命，但我没那么容易死。只要我不死，便没人敢动我身边的人。”
闻愿姝静静趴在他的胸膛，抓着他衣衫的手不自觉收紧。
片刻之后，她抬起头来静静地望着他，问：“事情尘埃落定了吗？”
他伸手将她不自觉蹙起的眉头抚平，淡声道：“还不算，但快了。”
“宁襄侯……真的死了吗？”
“死了。”
“那你怎么……”几个字出口，她恍然回神，她问得太多了。
赵玄嶂能逃过此劫，肯定耗费了很大的心力，有很多人替他斡旋，这可能关乎他多年来背地里的苦心经营。
他怎会将这样重要的事告诉她呢？
见她说话说一半，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语气里带着些温柔的纵容。
这次死里逃生，他的性子像是软和了许多，对她也变得格外宠溺。
闻愿姝却轻摇了摇头，只问了个相对好回答的问题。
“这些日子，你在宗正寺是怎么过的？没吃饭吗，怎的瘦成这样？”
他轻笑出声，用手指捏了捏她的鼻尖：“怎么这么聪明，一猜就猜中了。我确实没吃饭。”
闻愿姝错愕地瞪大了眼睛，她实在想象不出，一个人十多日不吃饭，到底还能不能活？
他很快告诉了她答案。
“怕被人下毒，所以他们送来的饭菜，我一口都没动过。”
“那你……如何受得住的？”
“幸好天气寒冷，这些日子几乎每天都下雪。饿了、渴了，我便捧一把雪塞到嘴里，然后心里想着，不能就这般认命。如此，挺了过来。”
长长的一句话说完，他气息微乱，有些微气喘。
闻愿姝见桌面有一碗喝了一半的参汤，赶紧端过递给他。
他轻啜一口，便将碗放回了桌面。
闻愿姝眼尖地发现，他连端碗都很勉强，手腕在微微颤抖。
以前拿刀上阵杀敌的男人，如今竟成了这副模样。
她截住他正要收回的手，轻轻将他的衣袖往上推。
原本十分有力的大掌，曾无数次掐着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的大掌，如今骨节凸起，瘦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