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笑了笑,点了点头,一手牢牢箍住步青云,使劲握了握,便接道:“好!好!就下江南!”
这满御花园的绸缎花,还不够奢侈,如今竟还想到下江南。皇后一惊,忙出言阻拦:“皇上,如今虽是乾隆盛世,但南巡所需费用实在太大,而江南一地接驾一次,银子淌得犹如海水一般。之前皇上南巡,常有事由,此次只是听得静贵人的一番蛊惑,就要劳民伤财,未免有些不妥啊!不光会给皇上留下一个耽于享乐的坏名声,连之前几此下江南的目的,也会被人传得含混不清。这样,好事也做成了坏事,得不偿失啊!”
皇上闻言,皱了皱眉,似不能认同,仍坚持道:“朕其实早有南巡之意,今日只是借静贵人之口说了出来。这其中有很大的含义,现今天下太平,国家重文治而多于武功,江南自古多才子,人才荟萃,读书应试的人很多。此次下江南,我想在江苏、安徽、浙江三省的官办学府走一走,一来亲近士人,二来也是笼络人心,使我大清更加鼎盛。皇后,难道这样不好吗?”
皇后闻言,虽仍有坚持,但碍于帝王龙威,又实在不能再进言,却始终有一丝隐隐的忧虑,便退了一步,予皇上行了一礼,缓缓道:“既然皇上早就有了打算,臣妾自当全力支持。但皇上南巡,不如带上富察恒泰,以为护驾之用。”
皇上一点头,只道自慧妃去世后,醒黛一直不太振作,这次跟着一起南巡,也正好让她散散心。
“好!不光是恒泰,醒黛也要去。那个小连城也很好,都带上。”
四
“富察恒泰接旨,奉皇上口谕——朕将前往江南巡视,崇文督学,施江南学子以大利,钦命额驸富察恒泰随行护驾,可随行家眷,力保江南之行平安,钦此。”
这日清晨,圣旨传来,恒泰携全家人于院前接旨。待宣旨太监念罢圣旨,恒泰行叩拜之礼,即掏出一张银票,塞到宣旨太监的手中,特意问道:“皇上这次去江南,有什么特别用意没有?”
宣旨太监接过银票,笑得眼睛直眯:“哪会有什么特别用意。额驸,这趟江南是极好走的,杂家瞧皇上的意思,倒并不是真要大张旗鼓地做些学府学政,而是为了宫中新来的静贵人,想这一路,只是游戏玩乐而已,额驸不用担心什么的。”
恒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路将宣旨太监送至府门外,转身时已见醒黛在身后一脸愁容地锁紧眉头。待宣旨太监走远,醒黛在他耳边轻声道:“皇阿玛可算是被步青云那个妖孽给迷住了,此番出行又是为了她,皇阿玛老糊涂了……”
恒泰忙摇头,纠正道:“皇上是有道明君,公主不可妄加揣度。”
“好吧!女不言父过,先不去管他。”醒黛叹了口气,皱着眉头问,“话说恒泰,有件事倒是真的很奇怪!你不觉得如今的连城,俨然有些不对劲吗?”
恒泰心中一颤,方也想说只觉得连城回来后确实有些古怪,只是当着醒黛的面,却仍是将心中的话压了。一脸自在地问醒黛:“公主又觉得怎么了?”
“昨日我叫连城教我烧糖醋鱼,结果你猜怎么着?她好像一点也不会做菜的样子,把好好的一条鱼都烧煳了,手法混乱得很……连城原本可是烧得一手好菜的,这是怎么回事?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恒泰由着醒黛的话也是一愣,可心中也担心醒黛本就对连城有戒心,若自己也将疑惑道出,恐怕会置连城于危难的境地。转念间,恒泰只得一手压住醒黛的腕子,安劝她道:“哦,公主想多了,我看她是劳累了吧,歇一下就没事了。”
“可是……”醒黛轻轻蹙眉,仍欲再言,目光移转间,却见远处走来的身影极似连城,便将话吞下。
毓秀由厅中走来,才转入廊子里,便迎着醒黛和恒泰一笑,道:“大爷和公主皆有喜色,可是皇上下旨,又给了府里什么赏赐?”
“连城你来得正好,圣上刚刚下旨,要下江南,命我们一家随行。也好,可以去江南走一走,倒也舒畅得很。你也去准备准备吧!”恒泰说着便一步上来,欲牵起她的手,才刚握上,却见她极其痛苦地唤了一声,眉眼皱紧。
“哎呀,痛!”
恒泰一惊,忙松开她的手:“咦?你怎么了?”
毓秀缓缓拉起袖子,只见手臂上有一道伤口,上面还缠着纱布,隐隐渗出血来。她将头稍稍垂了下来,楚楚可怜道:“昨儿不小心,手臂被帐钩刮了一下,受了点小伤包扎了一下,而后又去厨房端了端锅,锅有点沉,所以伤口又裂开了。”
恒泰端看着她的手,又见她眸中无辜的目光,顿时疑惑全解,哑然失笑,只道是自己和公主想得太多了,又险些错怪了连城。